她打量强尼,强尼也在打量她,瘦高个,长的不错,但身形修长,身着棕色西装裤的夏华腰带上带着枪套,走路有风,显然是个练家子。
大宣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些老太太也会一身功夫,从外貌总是看不出实力如何!
“强尼,照旧吗?”
手下催促着。
他们都是有了今天无明天的人,钱和女人是他们唯一的慰藉,除了枪,法律也不能束缚他们。
“你客气点,张先生同夏女士是我们的客人!”没有摸清楚这个怪异女人的门路,他不会轻易的宰割的。
普通人家养不出这样的女人,他的领路人从第一天就告诉他,永远不要得罪一个漂亮的女人,你永远不知道她背后有什么样的男人!
“雪特!”
手下骂骂咧咧的,显然,他原本对夏华们的入住有预期,如今这笔收入破灭了,让他在老大面前失态!
“注意你的态度,乔,我想不会想再有下一次!”
乔颤抖了一下,笑着为强尼捧上酒壶。
保安室的动静夏华自然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夏华他们的工厂在进门第三间,是钢结构木制板房,现在是午饭时间,张子兴卷着袖子捧着一份盒饭在吃,盒饭是纽西兰式的烩菜,配一份面包,一品托大麦酒。
旁边大概有十个工人,有六个黄皮肤的木工,有两个白皮肤的,五个黑皮肤的,地上一堆半成品木料,木板,和钉子锤头,刨子,木花。
车间内部被打通了,原本的隔板都拆除了,拆下的木板好的都堆在门口,预备后期搭建员工宿舍,虫蛀的都整齐的码在门口,有两三小堆,大概是工人要回家生火。
在工业区的生活更为艰难,到处都是煤渣污水,但工人大都是无地的农民,没有能力在居民区租房子,只能同污染为伴,生活在地主兴建的旧楼里,拥挤,泥泞,肮脏,一到雨天,排泄物到处流
当初工业园区兴建的时候就被私人买断了,没有人想着为公共环境预留位置,如此多的人口,一所最破的房子一年也能挣10个先令,一人修建了一个公厕,那将被挤爆,还会收到行会的责难。
说这么多,仅仅只想说一点,这里没有干净的饮水,所有人的饮用水好点的是井水,差点的就是河水兑的大麦酒,有酒精消毒,相应的减少了疾病的传播。
低廉的工资,繁重的工作,疾病让这里的工人大都有饮酒的习惯,这又催生了诸多的酒鬼,所以园区生意最好的地方就是小酒馆,不仅提供酒,还提供一些简单的食物。
工作繁重没有希望而饮酒,因为酗酒而越发贫困,没有知识跟不上潮流没有上升空间只能在圈里循环,而整个纽西兰除了同野兽为伍,就没有无主的土地,无地的人只能打工维生。
因为水源难找,因此家里的女人们便多了一份洗衣服的工作贴补收入,以养育不能节育的越生越多的孩子,甚至比婚生子数量更多的私生子。
因为纽西兰各处圈地的关系,还有众多买来的奴隶,在纽西兰这样的大城市并不缺人,女性能找到的工作,体面些的是住家仆人,家庭教师一般都是绅士家遗产少的淑女的特权,大部分女性都是洗衣女工,酒吧女招待,以及不体面的以出卖肉体为生的人,这甚至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才能从事的工作。
这也导致梅毒性病泛滥,这是不管前世今生的宣人无法理解的苦难。
资本的积累总是血淋淋的!
第199章 成见
在工厂见到一个女性雇主,就像是在大街上看到国王跳脱衣舞,所有的工人看了看夏华,看看张子兴,脸上都带着不认同。
女人不应该插手男人的事业!
然而,他们毕竟是张子兴熟悉的老工人,忍住了议论纷纷,两个白人却吹口哨调侃,显然把夏华当张子兴的情人。
“夏女士这边走!”张子兴摆摆手,领着夏华走到大门口。
“您怎么会来这里,不是说好了工厂这边由我负责?”张子兴忍不住抱怨,这会大大的减弱他在工人面前的权威性,若是没有权威,他的工作怎么做?
若是他姐,他会直接说瞎胡闹了,这工厂里的工人不会比一只熊好对付,熊只需要枪,但工人们却会拉班结派,在生意顺利时要求更多的工资,在生意失败时撤退,在债主前面带走所有剩余价值。
投资的五万金镑对于夏华可能只是一套珠宝,对于他来说却是人生的最大赌注,若是赌输了,他很难再拥有称心如意的婚事,很难拥有美满的家庭生活。
“这正是我担心的!”夏华不怕面对质疑,这就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来这一趟的原因。
张子兴同所有在纽西兰长大的人一样,习惯了一切就是一盘生意,没有人情,没有缓和带,你帮我做事获得足够多的报酬。
但对于任何一个宣人来说,凡事需师出有名,简单说人要有信念。
所以她需要直观的对工人有一个了解。
培训一个只懂自己享乐的工人跟一个愿意为家庭付出的工人,肯定后者性价比更高更稳定。
人不能只有自己。
他们以后的生意会有很多涉及到保密的地方。
原本她的想法是雇佣一些女工,但现在她知道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这个问题我们辩论过,我知道你的难处,你需要尽早的见到回头钱,但,若是同这里所有的工厂一样只能做个大些的作坊或者挣一段时间的钱或者昧着良心做些灰色的事我们何苦做工厂?”
把这个钱直接放银行钱来的更快些。
“好好,我不跟你争论,我们都有这个想法,想要做大做强,可以,那今天你也来看了,想法如何?”张子兴没有把时间花在争论上,夏华是大股东,她不同意,一味的坚持没有意义。
钱若不能生钱,是跑不赢物价的上涨的,他幼时父母干一年才能攒下10金榜,而如今一个普通成年男性工人一年挣10金榜并不困难。
他幼时的1金磅可以够他和姐姐一年的学费,而现在不过是纽西兰的普通人家一月的生活费。
现在的物资极其丰富,幼时他同姐姐最心心念念的是一串宣人街上独有的糖葫芦,如今的孩子们玩具、零食、衣服
这进步就如时间的不可逆,人人在变若是你不变,就会被淘汰,成为顽固不化的失败者。
尽管人人都知道这不对,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做那个被丢下的人。
然而,从战争过后不过短短的几年,儿时的同学们跟随父母的飞升而高不可攀,所有好的工作都需要血缘或者性作为枢纽,若不是姐姐极聪明极幸运的挤入上流,他更没有希望,只能躺平。
而眼下就是希望需要支付的代价人格上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