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道理就能幡然醒悟,那就不是安逸了。
这话直戳她痛脚,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你相信吗,我回头就能将你用麻袋拴上石头沉到浐河里去。”
春华看向程安之,脸上虽然在笑,却是真的生气了,这算什么?
程安之就是这样对待信任他的朋友的?
自己眼睛喂狗了?
“民不惧死,奈何以死屈之!”不过一身一人,二十年后最好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这地狱般的人间。
“公主她说的原本就对,”程安之惊讶的看向同安逸正面硬杠的春华。
她不是不会圆滑,对卖烧鸡的小贩她都能恭维着回应对方的恭维,也是,若不是知世故而不世故,又如何能赢得那个人的尊重和喜欢?
“我此番进京,可是听说了不少的传闻,西宫娘娘的三姓家奴”
“也只有我那个可怜球父亲同那个傻的一塌糊涂的太子被同一个女人吃的死死的,一个如同妓子一样的女人,这人就是蜘蛛,男人不过是她的食粮”
安逸收到了程安之的话柄,所幸放开了话袋子,将她憋在心里连同母亲说都要被骂的话一扫而出,至于春华,在她眼中已经不算活人,她怎么生活不是这种小蝼蚁能指着鼻子骂的。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等她上位,首先就要将那个恶心的女人活祭她那个傻父皇。
当然,说着,程安之附和着她的话,劝他喝酒,同她饮酒,又说了太多崔贵妃同太子李炻的桃色新闻。
程安之糊弄着将人灌醉,糊弄着安逸吹灭了灯,一个同他身形相当的替身悄悄进门,抚上了安逸公主的手臂,安逸公主轻车熟路的将来人压在身下,嘴中喃喃自语,“安之、安安、我的小志志,你终于是我的了。”
春华脑袋一盆宽面条线,正要开口,昏黄的月光下,程安之早知道一样抚住了她的唇止住了她的疑问,只见他按了下机关,只见隔墙的密室中端坐着一个中年美妇人,来人身穿胡服宫装,正是一簇鲜艳欲滴的海棠。
不用说,春华也猜测来人是崔贵妃。
来人正是本该在宫中的崔贵妃。
“她”
“她是相王二女,慕容侧妃的双生女儿,因长兴侯的私心,一直养在外头,但相王已经将她上了宗室玉牒,但说无妨。”
先帝朝的唐王在本朝称相王,取辅佐之意。
崔贵妃对此只有刹那的失神,但春华如今的男装扮相和气度,同远在安西的安西王李碹20来岁时足有9分相似,像李碚或许有假,像李碹,除了偶然,做不得假,即便是慕容铧也做不到。
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她自然不相信什么偶然。
“有相王府的见证,这具身体给你们了”
只见崔贵妃身边站着的武士丢出一个羊皮袋,皮带口子上有暗红的鲜血。安静的等着二人交接完,春华还欲问,程安之制止了她,亲手将袋子中的尸体倒了出来,只见一个才四岁的女童胸前插着匕首,显然死去有一阵了,程安之拍拍手,只见隔壁出来了一个男子,虽然经年不见,春华却一眼认出这是阚高璐。
只见他将脱力的安逸公主扶在桌上,将尸体上的匕首塞入她手里。
“好久不见!”阚高璐笑出一口白牙。
第100章 相王之女
春华扯出个笑,遮掩不住脸上的惊骇。
“你先走”程安之看向春华,对着闵高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牵起春华的手,在闵高璐的挤眉弄眼之下,出了屋子。
夜风一卷,吹落了从屋檐下落下的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百米开外,两个梳着高髻的宫女守在茶房里,一丁点儿豆苗大小的烛光映照在她们打瞌睡的脸上,时不时伸出只手驱赶着身上的蚊子,好像在另一个世界。
实际上,她们确实在另一个世界,确切的说是即将前往另一个世界。
出现这样的事情,出于皇室丑闻的保密需求,连她都有可能是被灭口的对象,在没有监控,没有亲故的情况下,一个她这样的人的消失对于像安逸公主这样的权贵来说,真的就是浪费一条麻绳一块石头的事儿。
“若是直接出兵我都高看你们几分”
“道德是道德,圣人才是道德化身,对于我这样的出身,谁身后没有留两条后路,若是不能从肉体上消灭,总有源源不断的身后的力量架着你的敌人反复攻击你,至于安逸,不过短短十年,死于她手的男男女女不下百人,因她家破人亡的家庭足有千数,就像你日常说的,权利若不能放在笼子里,它造成的破坏力更甚个体万分,出兵,数万的性命换她一人,她不配!”
这就像天天吃鸡肉但是有一天屠刀递到了自己的手里,这鸡该自己来杀。
人的一生完全都是由这样那样一个又一次各式各样的选择来构成的。
鸡,还是自己都很讨厌的一只鸡,但栽赃陷害,鸡已经被绑好,杀还是不杀?
“我什么都不要你们的为什么把我牵扯进来?”
算来两人也算五年的好友,她所求不过一粥一饭,让她自在的去做她想做的事情这不是对朋友起码的尊重?
“一个普通的平民谁能像你如今这样做自己喜欢的事?你本身就生在局中,何况你长的这张脸,又是这样的身份,有很多事儿是非你莫属,当然,你得到的也会很丰厚。”
程安之有些悲悯的看向她,直面社会的黑暗,扭曲自己的人性,对她这样一株自由成长的小草一样的人来说何其艰难。
“谁做的决定,还有我的身份,我有什么身份?”
春华心脏抽搐着,闪电一样的蔓延开,麻痹了全身的知觉。
“你的真实姓名叫李砇,是相王侧妃所生双生子中的女孩,相王府中排行第四,上有三个嫡亲哥哥,相王正妃同侧妃是堂姐妹,你们是至亲。”
自己的真实身份,若不是自己是穿越的,只怕要相信了。
原来如此!
难怪,想来就是因为自己这张脸,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自己十二年前那场落水就开始成为被选中的棋子了吧。
那慕容铧的欲言又止、李碚的关爱有加
这近十年的爱恨纠结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公子王孙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