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师父又道,“来时把我送你的玉佩放进门后的凹槽,石门便会打开。”
我下意识摸摸大荷包里的镂空腾蛇青玉佩,这是师父临走前送给我的。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要离开,只以为是单纯的生辰礼物,还高兴了好多天。
后来,师父不告而别,这玉佩就成了我唯一的念想,一直贴身戴到今天。
我正想着,又听师父道,“腾蛇是秦的图腾,那腾蛇玉佩是我父王留下的。”
先王留下的……我瞬间觉得胸口的玉佩有些烫人,连忙取出来道,“既是先王留给师父的,夜儿怎么能要,还请师父收回去!”
我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义正辞严,其实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如果师父把玉佩收回去,我没了打开石门的钥匙,晚上不就不用来这里受罚了?至于白天,师父碍于我面上的身份,肯定不会太为难我,这样,我不就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了?我真是太机智了!
正当我浮想联翩、暗自得意之际,师父轻飘飘看了我一眼。
“……”我反射性地咽了口唾沫,然后“蹭”地将玉佩收进怀里,立马改口道,“这玉佩师父赏了我就是我的,夜儿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它!”
……
回到梧桐殿时,天色已经暗了。
赵钰看到我,欣喜地跑过来,“元夜哥哥……”
我摸摸他的头,朝送我回来的江同拱手道,“劳烦江公公了。”
江同惶恐地摆手,“不敢不敢,当不起侯爷一声劳烦。”
我从腰间扯下一枚黄玉牡丹放进他手里道,“我自己刻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公公拿去把玩吧。”
江同欲要推辞,我道,“公公且收下,就当给我个讨好大王身边人的机会。”
许是没见过我这么实诚的人,江公公干笑了两声,拱手道,“那奴婢就多谢侯爷赏赐了,天色不早,侯爷早些歇息,奴婢先回了。”
我道,“请!”
送走江同,赵钰噘着嘴问我,“元夜哥哥,你干嘛对他那么客气?不过一个奴才”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一眼才小声道,“慎言!阿钰你要记得,这里不是齐王宫,你也不是小王子了。”
赵钰的眼眶蓦地变红,挣开我的手跑回去,“哐”地关上房门。
我怔怔地握紧手指,后悔把话说的太重了,孩子一片好心,我却戳了他的痛处。
平哥拍拍我的肩膀,“他该长大了。”
长大……多美好的词啊,放在赵钰身上,我却觉得心酸,为他心酸,也为自己心酸,毕竟当年我也是这样长大的。
梧桐殿有一正殿和东西两偏殿,赵钰住正殿,我住东殿,平哥是我名义上的护卫,自然跟我住在一起。
殿里灯火如昼,平哥很快便发现了我脸上的伤痕,他轻抚上我微肿的脸颊,眼神晦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思量了一下,便将我和师父的关系全盘托出。当然,受罚的原因我隐瞒下了。
平哥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变成了气愤,“就算他是你师父,也不该随便打人啊,还下这样的狠手!”
我“呵呵”干笑,其实还真不算“狠”,按我原先的估计,师父知道我喜欢男人,不扒了我的皮也得打断我的腿,现在却只罚了我两百耳光、四百藤条,实在太轻了,轻得我都有些不安。
平哥见我这样,无奈地叹气,“我去找两个鸡蛋给你揉揉。”
我连忙阻止他,“不用不用!”
平哥当我怕麻烦,拍拍我的手道,“侍膳太监那里我刚打点过,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我不好意思地绞手指,低声道,“师父没许我用药。”
平哥无语了好半晌才道,“你这拜的是师父还是主人?”
我斜他一眼,“当然是师父!”
平哥怀疑地盯着我脸上的指印,好像在说:是师父还对你这样?
我有些尴尬地捂着脸,“师父他,他只是不喜欢我骗他……”
“呵!”平哥冷哼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意味。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了个哈欠佯装困倦道,“天色不早了,去休息吧。”
平哥走后,我去正殿看望赵钰。小家伙果真气狠了,趴在床上不理我。
我在他旁边坐下,轻轻抚上他的后背,“阿钰,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就算这里不是齐国,你还有我……”
阿钰突然扑到我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元夜哥哥,我想我阿娘了……”
阿钰和我说过他阿娘,是一位极美丽温柔的女子,可惜老齐王死后,被继任的太子软禁了,还以此威胁赵钰出国为质。
想到他小小年纪就被迫与母亲分离,我的心一时酸软得厉害,忍不住抱紧他,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好了,不哭了,再过几年,你就能见到娘亲了。”
阿钰用红通通、还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我,“真的吗?”
“真的!”我回答地很笃定,师父说三年内踏平齐国,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阿钰愣了一愣,然后突然哭的更大声,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害怕和盼望都哭出来。
我静静地抱着他,一直等他哭累了,睡着了,才把人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悄悄出了殿门。
第六章 微调 微sp 章节编号:6281680
外面已经完全黑透,月亮皎洁得像一轮玉盘,高高的挂在半空……等等,今天四月十七,月亮挂在半空,那现在不就戌时将尽了吗?
我正想着,二更天的梆子“铛铛”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