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他都不敢去看大王的脸色,想来也是一片铁青,盛怒非常!

不过这次他猜错了,秦政不仅没有沉下脸色,反而低低地笑起来,“祁元夜……祁元夜……”

这是你最后一次骗我!也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

“呲啦”

他面无表情地撕掉手中的信。

听着那裂帛声,江同头皮一阵发麻,我的侯爷哎,大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秦政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按部就班地去上朝,还破天荒地回应了宗室一位老王叔提议扩充后宫的上疏。哪怕他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卿看着办吧”,已经足够让整个朝堂炸锅了。

大王松口,中宫悬空,他们的机会到了。

至于江宁侯,一个男宠,早知道他得意不了几天的,现在果然失宠了吧!

秦政在众人的兴奋中宣布退朝,他的神色不辨喜怒,江同一时看不出他是真心想选秀,还是想吓唬吓唬祁元夜。

但是秦政对祁元夜的感情有多深他却是一清二楚的,担心大王一时冲动伤了侯爷的心,他斟酌着开口,“大王这样做,恐怕会让侯爷难过……”

秦政冷哼一声,“他会难过?恐怕会乐得拍手称赞吧!”

这一听就是气话,江同无奈地说道,“大王明明知道侯爷心里是有您的。”

秦政冷笑,“有我不假,可惜还有别人!既然他还惦记着别人,孤又何必只守着他一人。”

任凭江同伺候了秦政二十几年,也看不出他这话是真心还是气话。

“大王,侯爷他”

江同开口,想再为祁元夜求求情。

秦政转身看了他一眼,看的他浑身一抖,把话咽回肚里才道,“还记得你是谁的奴才吗?”

江同“扑通”一声跪下,“大王恕罪,奴才知错了。”

秦政冷冷道,“跪上一个时辰醒醒脑子,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诺。”江同叩头领罚。

秦政甩袖离开。

江同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他当然记得大王才是自己的主子,他只是担心大王一时气昏了头,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最终自己后悔啊!

但转念一想,自古君王多薄情,也许大王是真的因为侯爷的不驯而厌弃了他,如此又不免为那个孩子感到心酸。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王一直觉得江宁侯心里有别人,但在他看来,江宁侯早就一颗心扑在了大王身上,大王若是此时抽身,江宁侯该怎么办啊!恐怕过去受到的那些宠爱都会化作利剑扎到他身上,到时大王可还会护着他?

江同不免担忧,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不要爱上,如此也不会太过难过。这时他忘了,以秦政霸道的性子,又怎么容得下他爱的人心里没有他呢?

这厢江同在寒风里兀自纠结,那厢秦政去到暗卫营,对影一道,“去把影十九叫来。”

……

暗卫营在王宫最西侧,四面被高耸的院墙围着,墙根种着挺拔的杨柳梧桐白杨,两道屏障阻隔了外来的视线。

里面地方很宽敞也很空旷,除了北面有一排供影卫起居的屋舍外,剩下的地方都是演武场,不当值的影卫们或是在自己训练,或是在教导徒弟,院中央还有一个擂台,影七和影十二正在过招,两人都不留手,刀光剑影中,是不顾一切想打败对方的狠厉。

影卫的名字是按实力序齿排班的,影十二运气不好,抽到了比他靠前五位的影七,所以不一会儿胜负就分了出来,结果自然是影十二落败了。

输了的影十二脸色惨白地跪下道,“属下无能,请大王惩罚!”

秦王淡淡道,“照老规矩多加半刻钟。”

他的声音落下,影十二的身体晃了一下,声音艰涩道,“是,属下遵命。”

年纪小的影卫忍不住露出同情害怕的目光,年纪大的却已经麻木了除影十九外。

他已经离开这里十多年了,上一次受刑还是三年前的事情因为替阿福隐瞒了洛凌轩的存在,他被大王赏了五十鞭。五十鞭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就是挠痒痒,他几乎没怎么感觉到痛苦就完了。

从那以后,他再没进过刑房,他以为数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下来,他已经忘记暗卫营里惩罚的可怕了。

可是大王一句“按老规矩”便勾起了他全身的疼痛,密密麻麻,像被针扎了一样。

所谓老规矩,就是用银针封住周身大穴,让血脉逆流一刻钟,在这一刻钟里,受刑人全身筋脉好似寸裂,却半点动弹不得,以能眼睁睁的感受那犹如刮骨削肉的痛苦。

这样的刑罚哪怕是实力最高的影一也只能抗一刻钟不昏迷,若是再加半刻钟,恐怕会活活疼死!

想到这儿,影十九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不仅是为影十二,更是为他自己,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今天会比影十二更惨!

受罚不能耽误训练,所以行刑时间一般在晚上,现在不过上午,众人又去干该干的事了。

影十九跟着大王来到树下,面上心里都十分忐忑。

秦政回头,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影十九立刻跪下,“大王恕罪。”

他知道大王是为了阿福的事情发怒,但他不确定大王知道了多少,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他打定主意装糊涂,少开口。

秦政却直截了当地问他,“江宁侯何时出的城?”

影十九惊讶地抬头,“侯爷出城了?属下一直跟在安王身边,有好些日子不见侯爷了。”

秦政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轻笑一声,“孤的夜儿还真有魅力,连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暗卫都能收服!”

影十九不说话,只把头低的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