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1)

何岱一条腿微微曲着,靠着沙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忙不迭答应。”

“不直接答应是在迟疑什么吧,怎么,担心我让你去死?”

“不是啊,”我咬牙笑着否认,“我答应你,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何岱随手抓起手边的灰烬扬起,轻声道, “都这个时候了,和我交代几句真话怎么样?”

何岱一边说着,动作未停,一簇又一簇的火苗在他脚边燃起,有的几秒便燃尽了,而有的却连接起其他的火苗,汇聚成更大的一团火。

“……你说。”我尽量不去望何岱手上的火机。

“方周,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何岱的声音平稳地像秋日的一湖澄澈的湖水,连唇边的笑意都浅浅的,“可是你却骗了很多人,他们都以为在你这儿能获得独一无二的爱,可实际上,你付出的只是一点花言巧语……”

他没说完,停顿下来,似乎在歇气。

短短几秒钟,火苗越燃越高,发出难听的嘶嘶声,像只贪婪的赤蛇,不断吞噬着空气,房间内的门窗全都紧闭着,不知道是否是空气减少的缘故,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愈发困难。

何岱的声音也越来越轻,温和漂亮的脸因为升温的空气而显得越发扭曲,“所以,你从来都不爱原何,更不可能爱方严知,至于对着林清野,你故作深情的次数最多吧。”

何岱在说什么,他的脸越来越扭曲,我耳朵只听到了一阵嗡嗡声和火舌嘶嘶的声音,空气越来越灼热,烧的我的勇气开始打卷。

书堆已经烧成火堆了,这时我茫然地去找烟雾报警器,只看到了火堆旁一堆零散的小玩意。

温度太高,我被迫往客厅退了退,再次确定这是13楼,跳下去可能吃不成软饭要改吃供饭了。

第56章 五十六、不舍

何岱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对于这些,我还是那样,如果不是情形不对,我不会吝啬给何岱一些掌声的。

“你说的都没错,”我尽量冷静下来,随后点点头,全都应下来,然后抬眼透过火焰望着何岱有些扭曲的脸,接着道,“那你呢,为什么把你自己落下来了。”

透过火焰扭曲的空气,我看到何岱似乎笑的更开怀了些,“所以我也是你的奸夫是吗?”

“是啊,”我学着他开玩笑的语气,完全忘却了马上要被烧死了似的,“毕竟也搞了这么久了,你不算吗?”

何岱好像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似的,暂时放弃了在他周边点燃更多火堆,而是反复抛掷着打火机,目光隐隐亮了一些,道,“那你说,我在奸夫里排几号?是最近的那一个吗?”

“这个倒还真不是。”我望着何岱有些垂下去的唇角,反而掌握了些主动权似的,“怎么,还有要问的吗?”

染上火星的毛衣很快发出烧焦摸味道,何岱抬手拍着那处火星,不耽搁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林清野的屁股怎么样?很让你上瘾吗?他碰的是你前面还是后面?”

“非要听我亲口回答吗?”

“是。”何岱只短促发出一个字音,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捂了会儿鼻子,将所有他想听的话尽数道来,反正不管他想不想听,我倒是挺想说的,“他屁股挺不错的,比你的强,何岱,你太浪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说的。

还有你太口是心非了,你说我变了,但何岱,是你先变的,怎么能怪我?”

我从旁边的桌子上找到半杯水,玻璃杯都是烫的,喝了几口后,我望着何岱咳的喘不上来气的样子,继续指责他,“体面一些不好吗?做完一次忘一次,下了床各忙各的。你追究的太多了,你越界了。”

何岱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温和的眉一下子拧到一起,唇却高高翘着,他边咳边笑,似乎是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

“笑够了吗?”何岱越来越疯了,像一只脱缰了的疯马,他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挥到地上,在骤然窜高的火焰中,他的声音愈发高了起来。

“你觉得你是在忍着我吗?错了,方周,你错了,是我一直在忍受你,从你跟那条野狗第一次去商场,我就在忍了,可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我要的一直都很少,是你太吝啬了!”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可以看出来他压抑很久了,以至于破音。现在看来,林清野有脾气就发出来没什么不好,起码不会憋疯自己。

我闭了闭眼,努力将额头的青筋平复下去,可额角的汗仍然在不停滑落。如果不是何岱被火给包围住了,我实在是很想甩他几个耳光,敦促他清醒一下。

我望着他,望着不断朝我蔓延来的火焰,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竭尽全力试图砸醒一个疯子,“何岱,你把你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才会觉得自己所得到的太少了。”

“还记得那间房间里,我问过你,你爱我吗?你的回答我很满意,不爱。可是你却变贪婪了!我哄你的时候,你试图追究我说的每一句是不是发自内心。你告诉你自己你还需要更多,可是你自己却是最吝啬的那个。”

何岱怔愣了几秒,嘴角癫狂的笑意却并没有半分消散,他困在自己燃起的火里似哭似笑,“可是,是你先不爱我的,我怎么能先爱你!”

他得到的还不够多,如何能回馈呢?

我坐上桌子,随手将杯子扔进火堆,支着头望着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何岱,扯着唇道,“你的身体,你这个人都糟透了,还记得除夕那场雪吗?前半夜我和你在雪里走了很久,后半夜我就去原何那里了,虽然你总说我审美变差了,可他却是比你强那么一点。”

起码一开始,原何在我这里还算是盏省油的灯。

对着彼此发泄完所有不满后,我们一时间相对无言,房间里火舌咝咝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也累了,倚着桌子想要歇一会,下一秒却被烫的迅速站直。

我看了眼手表,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在火势大到快要不能扑灭的程度的时候,在方严知破开卫生间的门闯进来的时候,我脱下外套盖上,在桌子旁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直到扭打的声音结束之后又一阵,我才恢复了些精神,从桌子旁撑起身体来,望着一片狼藉的房间还有歪七扭八放着的灭火器,我尽力挤出一个笑来,摊开手,“看吧,游戏结束了。”

方严知松开拳头,甩着眼泪就冲过来了,还是老三样,掉眼泪,对不起,绝不改。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何岱猛烈咳嗽着,温和的眉眼拧成一个近乎狠厉的表情,让我觉得陌生,方严知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他便捂着肩口的伤缓慢从地上爬起来。

方严知大抵有些公报私仇,他浑身都被淋湿了,热到极致又冷到极致,他的唇在隐隐颤抖着。

方严知哭着甩着锅,我推开他,往前走了几步,跨过烧的焦黑的家具,站定到何岱面前。

一声脆响乍然响起,何岱的脸一下子歪向一边,唇角渗出血丝来。

一个巴掌一个答案,我回答他, “在你拍掉衣服上的火星的时候。”

如果何岱真的想死,他反而不会用手去拍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