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野接过那个削的乱七八糟的苹果,刚咬一口,酸意便侵染了口腔,他勉强咽下去嘴里的果肉,剩下的却不怎么愿意吃了,他不爱吃酸的。
“你从哪买的苹果,这么酸。”
“酸的好啊,刺激口腔味蕾,你现在不想吸烟了吧?”我转过身去,端起旁边的保温杯灌了口咖啡,却听见林清野嘴皮子一动,就往我心尖上捅,“为什么不能吸烟,难道会点燃某些草包吗?”
……当然不是,怕你提早抽死,林狩掐我脖子搞陪葬文学。
今天下了薄雪,林清野望了眼窗外,眉眼间懒洋洋的,他缓慢嚼着果肉,有些含糊不清道,“你喝的什么,给我喝一口?”
我尽量温和地笑了下,“这里面的水隔夜了,你床头有温水。”
果真,林清野听见这话便收回了手,眉挑高了些,却是端起了床头自己的杯子。
与之前相比,他没那么暴躁了,我也尽量包容,我们的气氛和谐到近乎融洽。可奇怪,明明几天前,我们两个都恨不得对方死的样子。
当然,所谓的翻篇就是我们两个人都不再提过去的事,我也表现出改过自新的样子,我们两个对对方的耐心值都短暂地恢复了一百。
但某些事并没有消失,我束缚在那张卖身契一样的合约里,而林清野也在划定的界限里缓慢恢复着,我们是之前共有的记忆近乎成了禁忌。
大多数时候,我都陪着林清野,他的精神状态稳定了不少,前天他溜出医院,我们甚至一起看了烟火表演,升空的璀璨烟火照亮了他眉宇间的桀骜不驯,可似乎又与以往不同了。
有时候他警惕的像刚下了一窝蛋的母鸡,总疑心有人来偷他的蛋。可我和他的蛋的区别是,我有两条腿,还有没处理完的麻烦。
有时候我干脆就想,要不等毕了业直接换个城市工作吧,但大多数时候我想凭什么是我走?
我逃避一样不去见原何,然而今天却不得不去,他要回C市去了,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说,等过年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
他说,方周,我们要在一起过第二个年了。
我站在那间小小的宾馆里,默契地不提曾经的那个赌注,只是我忽然很想问他一些问题。
一些从前全都忽视了的。
那个下午,冬日的阳光很好,照的一切都发白,天空像一条洗过度的牛仔裤,窗外依旧清冷萧索,房间内却暖意融融。
原何站在那里收拾他新买的行李箱,棱角锐利的脸映在一张印有小黄花的窗帘上。
我摁下遥控关掉空调,不久这间房间就将冷下来。
“滴”的一声响起后,我靠近行李箱前的原何,望着他叠起又散开,反反复复折起来的衣服,轻声问了一个似乎要和空气融为一体的问题,
“原何,你缘何爱我呢?”
为什么呢,我一直想不通,我不认为我表现的很好,可他像一只流浪了太久的狗,只是一点蓄意的接近,都会受宠若惊,彷徨失措。
原何站在行李箱前,直起腰,锐利的眉有些微微皱着,周围的暖空气不断流失着,就当我以为原何嘴里说不出什么像样的答案时,他却两腿一迈站到了我前面。
我又被迫埋进他的胸肌里,很温暖,很熟悉,他的声线平和,如同流水静静淌着。
他说,“我也不知道。”
原何不觉得这个理由很敷衍,只是喃喃地,字字清晰地道:我也不知道。
他不能保持理性,也就不能为他的爱找出哪怕一条理由。关于这个问题,他只能回忆起好多个瞬间,秋日的巧克力,冬夜里的灯光,原野上的萤火虫还有风……这些片段永远流淌在他心跳与心跳的间隙里,渐渐与他融为一体。
可他笨嘴拙舌,无法将这些抽离,一条条叙述出来。
原何的罕见茫然地眸子半垂下来,近乎收敛那里面过分强盛的光,像两颗宝石安静待在无光角落,只是他的肱二头肌仍然支楞着梆硬,胳膊像锁一样,牢牢地将我束缚在他怀里。
冰冷的空气被隔绝在室外,我越过原何的臂膀,透过窗户依稀看到商店圣诞节还没拆干净的圣诞节装饰。
圣诞已经过去了,圣诞老人给我新的礼物会刷新在哪个角落,应该不再会是一个冬夜里来到孤儿院的方严知了吧,也不会是一条被笨拙地送出的项链。
但那条破碎的项链也在口袋里享受温暖。
中秋快乐!祝所有小伙伴喜乐安康*??*
第55章 五十五、逼问
我想着他给出的理由,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原何这个蠢货,连这么好回答的问题都想不出来。
他想不出答案,我想不出借口,甚至我怕真的列举出他曾经做过所有在细节上值得推敲的事后,我的腰子就不用要了。
我推他,我踹他,我恶语相向,他都像听不懂一样甩着尾巴凑上来,再送上他自以为珍贵的赔礼。
可是,那些赔礼也只不过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小石头,
我不知道下次我和他说再见是什么时候,只是望着他驻扎在一条湍流不息的河里,艰难往后回望着,挥着手,有些大声道,“再见,我要走了。”
他高大的像一座丰碑,毛扎扎的头却像刚从地洞里钻出来的土狗一样,周围的人不时转头看他。
我调转脚尖离开,打开车门,后座坐着的何岱支着下巴温和笑着,“他和你说再见,都不回一句吗?”
为什么说再见,是为了下次再见吗?我从未和原何说过再见,因为并没有期许,尽管总是离开的是我,可不停地说着再见的却是原何,有些奇怪了。
我望着微笑着的何岱,也学他那样露出一个笑,我想起很久以前我问过何岱的,问他是否爱我,他的答案干脆至极。
如今原何的也一样。
“你想我和你也说再见吗?”我问他。
车子行驶起来,何岱笑的和煦,他很有兴致道,“我们又不会分开,为什么要说再见?”
我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手机突然有了消息提示音,不用看也知道来自谁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我想。
“我和林清野和好了。”我望着何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