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了下四周,并没有第二把椅子,几秒后房间里的黑暗处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保镖,搬来一把椅子。
男人看起来四十左右,威压很强,黑发全都固定在发顶,保养得当的脸只在眉心留下几道隐隐的刻痕,可见他经常皱眉。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林狩开门见山,懒得啰嗦。
“一周前。”
林狩眸子里露出些错愕,不过很快收拾好了,他继续问,“你喜欢林清野吗?”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还在一起呢?”
“不问问我是谁吗?”林狩端起旁边的茶盏,漫不经心地吹着漂浮的茶叶。
“林清野的父亲。”除了这个,我不做他想,这两个人长的也有点像。
林狩放下茶盏,眼睑半敛,“小野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我是他叔叔。”
说完之后,林狩揉了揉眉心,紧接着嗤笑了声,“让我猜猜,你是喜欢林清野的人,还是喜欢他的钱?”
都不是啊,我喜欢他不分一切地创死所有人,不久前,我寄希望于他能创死方严知的同时把何岱也捎带上,现在我愿望算实现了吗?
但是,我又不是傻子,我绞尽脑汁想出些林清野的优点,“我喜欢林清野,很喜欢,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我很拘谨,甚至露出些久违的腼腆。
第45章 四十五、永远谎话连篇
说实在的,这一关过的比我想象中要容易,但既然都说喜欢了,还是得走个过场,起身走向门口之前,我回望着方桌对面的男人,还是问了一句,“他身体没有大问题吧?”
林狩抬起头,眉顺着眉心的痕迹皱了起来,片刻后他将腿交叠在一起倚靠着椅背,不咸不淡地道,“他身体最大的问题就是你。”
我适时露出些讶异,无辜极了,但实际上,我确实没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见到林清野那一刻我确定了,在我进门那一刻还保有几分血色的一张脸一瞬间冷了下去,衬得他越大像一块冷玉,只不过现在这玉上多了几道裂痕。
林清野冷笑一声,摸到床边的一个苹果,直接向门口砸去。
苹果只在空中经过一个短促的抛物线便坠落,裂成了几瓣,酸甜的汁水浸染着地毯,果香在空气中四散开来,淡淡黄白的果肉在几息之间便有了氧化的痕迹。
东西总是越放越坏的,情绪也是,经过这几天的冷静,林清野变得更加难惹了。
在下个苹果被抛过来之前,我率先开口,“两天前我来过,但被挡了回去。”
林清野绑着绷带的手又从果盘里拎起一个苹果,掂量着,冷笑一声,“是来看我死了吗?”
我叹了口气,压下掉头就走的冲动,勉强道,“你知道,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没死透?”林清野冰冷的眸子始终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在那光里,我抬脚又靠近了他些,经过这几天发酵,他嘴巴更毒了些,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趁着共享额度没关野外求生包已经买好了。
在一步之遥的时候,我听见林清野的声音,“没我的这两天,你过的很快活吧?”
你要非这么说,那确实是。
我掐了大腿一把,好像确实结实点了哈!
我痛苦地摇了摇头,坐在他床边的凳子上,椅背上还搭着好几天前的外套,上面有着已经氧化的血迹,我盲猜是摆出来给我看的。
真可惜,我的良心不会痛。
不过,等等!衣服对折过来,我看清了背面的logo,所以这件类似棒球服的丑衣服是Burberry的!?再打量一遍这间豪华到不像是医院一部分的病房,接着看看林清野难看的脸色,我确定了虽然财富对人类不公平,但伤痛对待所有人都还挺公平的。
我想要去摸林清野的手,温情脉脉一下,却瞬间被躲开,恢复的还挺好。
我只得先试图问清他的身体状况,以免等会把握不好说话的度,他再晕了过去。
“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病的严重吗?”
林清野动了动唇,讥讽冰凉道,“先天性心脏病,满意这个答案吗?”
满不满意的,只能说还行吧,那晕过去就跟我没关系了,我看了眼天花板角落闪烁的红点,确定这句话应该被留下了。
但不管真的假的,我觉得这个病倒是很符合人设,怪不得,他有脾气总是当场发出来,从来不留隔夜火烧自己。
我望着林清野苍白地能看清青色血管的手背,用指尖戳了戳那里,“那你以后还会继续抽烟吗?”
在林清野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之前,我动作快了些,碰了下他高挺的鼻梁,这里像雪原之上最高傲的山峰,“林清野,我们会不会和好?”
前一个问题林清野的回答是不会,他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察觉到了这话的狡诈,两个问题截然相反的答案,此刻他连说话都觉得累,还要应付这些陷阱。
林清野的胸前起伏着,但很快强行平息,脸上的冰霜凝的更厚了些,“你觉得不用费什么事,就能获得原谅吗?拿开你的手。”
林清野病床上唯一一抹浓丽的艳色大概就是他手边刚刚差点变成武器的苹果了,但他也是有过比那更吸引人的稠丽色彩的,在他的眼尾,在他的身体,那时候我以为我成功了。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封在了万古不化的冰层下,凿开这些冰层太累了,我后悔了。虽然看起来已经凿到一半,但我的毅力实在有限,体力也是,不知道能不能跑赢雪崩的速度。
我也是挺煞笔的,原本就一团乱麻的生活被我玩成了拆弹游戏,我最怕麻烦,可麻烦往往接踵而至。
我听话放下手,垂着眼睛道,“我伤害了你,那我现在和你道歉,然后滚的远远的,还来得及吗?”
这话说完后,病房沉默了好像很久,就在度秒如年之时,我思量着要不要抬头看看林清野的脸色,且两手准备,将一只腿撤的离病床远了些。
我努力思索着,但很快,我的视线颠倒起来,连续好几秒的类似钟鼓的咚咚声和嘶嘶气流声让我的眼前眩晕起来,只在几息之间更加尖锐的声音连带着一些空气不断流逝的窒息一同涌来,我像强行被抓上岸的鱼,很快不能呼吸。
我努力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了林清野依旧冰冷麻木的脸,还有、还有他手上的管子,我的喉咙不断痛着,依稀看见林清野将手背上的针管完全拔了出来,用那条还在滴出液体的管子缠绕到我脖子上,他动作快的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反倒是我,不断在生死边缘线上游走,肾上腺素高速分泌着,失焦的眼睛只能捕捉到林清野惨白的唇动着,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很快,冰冷的液体不断掉落在我脸上,林清野的睫毛快速动着,像一块浓密的阴影,不断靠近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