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改时间，这不是必要的诚意吗，紧接着他动了动唇，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你去哪里？”

我翻出聊天记录给他看，“要是社长手机没坏的话，大概已经收到了我的请假条。”

林清野撩起眼皮看了眼，当然这一眼是界面也没看清他就收回了视线，只是走个过场，他的音调拖的长长的，很能挑战人的耐心，“跟我有关系的应该不是这个。”

我沉默了片刻，望着他，试图沉下心来和他交涉，“社长想听我说什么。”

林清野啧了一声，直接抬起腿挡在了出口处。

如果我不翻过桌子，大概是出不去的。

他很明显就是故意的，像是小孩在玩弄一些拙劣的技巧吸引注意。

“是我表现的还不够好吗？”我无辜的很，理所当然反问他。其实事实就是如此，自那天以后，我给林清野发的十条消息里他大概只会回一两条，还是挑着回的，有时候越紧要的事他好像越看不见，只等着人去反问他。

“还？”林清野反问了一声，“你表现什么了？”

“嗯？我还不够殷勤，不够聪明？”我侧身，靠近他，桌子外侧横梗出来的那一条笔直的站好像他的保护屏障，我正在趋近，像风略过原野，在树木的屏障下，我停下来。

“还是不够主动？”那一条线更像为林清野划起来的三八线，我们的鼻尖在那条线上即将完成交际，他却依旧纹丝不动，黑色的眼珠连转都没转。

桌子再窄，毕竟有界限，像空气中耸立的围城，我无法再靠前，我们的距离便僵硬在了那一条线上，可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动了。

他甚至弯下了腰，扑来气息混杂着初秋的草木香，凛冽微涩，牵动着空气的温度，有些烫的呼吸喷洒着，我的下巴上多了濡热的触感，可他并没有再挪动一分，紧闭的双眼让我看不出他的情绪。

过了大概很久，又或者是几秒，他迅速收回了那个吝啬的接触，紧接着转过头去，我看不见他的脸色，只觉得他的背绷的太直了些，像两边各挑了个水桶，似乎他晃一点，水就全撒出来，暴露出他的不稳重。

“所以，是嫌我不够主动？”我猜到了，甚至觉得有点好笑，明明上次试图亲他的时候他恨不能把我脑壳撬开。

“我想想，明明是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是看心情接。”我确信我有道理。

林清野收回他盯着门的视线，带了些拷问似的望向我，“不回你就不发了？我给你的礼物你怎么都收了？”

我有些不理解，“你不是说礼物是你认识的人都有吗？”

第32章 三十二、愿者上钩

“呵呵。”林清野冷笑两声，干脆不说话了，他穿着绿色棒球服，窝在那里和桌子上半死不死的盆栽即将融为一体。

他不说我也不说，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我们沉默的对峙，无言的驯服，谁都不想再往红线靠近一些。

似乎谁开口了，就是谁会先承认自己是更需要另一方主动构建的联系，像求得关注似的，承认自己人生的角落也迫切需要一个观众，随时捧场。

只剩二十分钟的时候，林清野撑着桌子跳了进来，用一种连我也觉得罕见的愤怒语气，将我的领子提了起来，道，“老子不回你你就不会亲自来找我说吗？你要是自己真想来找我你自己就来了，可你都不主动，空话说的那么漂亮，一到真要你做什么的时候，缩的比乌龟还快。”

我无措地靠着墙，似乎终于明白了些，“原来你想要这样啊？那下次我直接去找你好不好？”

林清野只觉得自己肺管子始终郁结着一口气，听到这句话那口气略微顺了些，但他还是不舒服，他向来都是有什么不舒服都说出来，没有人能让他受气。

所以当下就坐到了这个狭小空间唯一的椅子上，一坐一站，更像拷问了。

我想了想，继续道，“你别生气了。”

大概是因为上火，林清野嘴边都起了几个小泡，一张总是桀骜不驯的脸显出几分可怜来。

我弯下腰望着他，尽量不去看他嘴边的小泡，只近乎使出了最真诚的表情，“等我回来之后，你怎么处置我都听你的，可我现在真的需要去赶车了。”

林清野非但没听，身体更向角落逼近了些，“所以呢，你又要做出些你根本就懒得实现的承诺了吗？”

他的这幅样子我隐隐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只得微笑着给他顺毛，然后继续画更大的饼，“我向你保证，我会实现。”

他有些太高了，此刻弯着腰正好方便了我，我揉皱了他领口的衣襟，隔着薄薄一层衣服吻住了那一点因为主人的心绪而不断滑动着的喉结，更紧地拥住了他，“可你总要给我实现的机会，下次我直接去找你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微微抬起头，望着林清野的眼睛，很黑的眼珠，漂亮而狡黠，可大多数时候里面总是闪着不耐烦的光，但好在对着他，我暂时还不吝啬施舍耐心。

林清野紧绷的下巴松紧了些，后槽牙咬的也没那么紧了，可他依旧臭着脸，大概他也觉得坐着的姿势有些弱势，便从座位上起来，站直了身体靠着墙上镂空的书柜，昂着头等人去猜他现在正在想什么。

用一个饼来圆另一个饼，我像武大郎，艰难地踮起脚，冲他这朵难折的池中莲献了献我的忠心。

林清野依旧抬高着下巴，对这些讨好很是不屑一顾的样子，我的耐心最近是越发少了，高兴时我能骗自己供着的是只高傲漂亮金尊玉贵的小狮子，可现在，我只觉得他像寒冬里的电线杆子，舔起来冻的我舌头疼。

我的胳膊落在他的腰上，脸上的笑意正一点点削减着。

“那天你说你要看我表现才决定要不要接受我的殷勤，但林清野，”我手臂已经抬到了最高，这只漂亮小狮子的毛发还是落到了我手里，“我们也不是非要在一起的。”

什么！？林清野的瞳孔骤然扩散了，这句话带给他的震惊甚至让他忘记了他的头发落到了别人手里。

林清野的头发微卷，发质有些硬，毛扎扎地刺着我的手心，我强迫他低下了头，贴上他的额头这样相贴的距离彼此的温度都能直接感知到，好像这个距离说出来的话也可以直达内心。

“我那天是不是告诉你我不喜欢何岱？”我轻声道，“可是，我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动摇。”

林清野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脸上脖颈处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而红了一片，更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眼球，他下意识抬头站直身体，好好看清眼前这个连渣都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家伙。

可他忘了，他的发还被掌握着，头皮撕扯的痛让他迅速恼火起来，身上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一样。

林清野眼眶里的怒火我第一时间感知到了，甚至我有种预感，现在松开他我说不准会挨揍，他脾气坏到男女在他眼里都跟沙包没区别的程度了。

其实原本不打算这么早就说出来的。可工具总该有工具的觉悟的。既然决定用他可以把其他冗杂的家伙都取代掉，那现在就该为这把工具塑好型了。

林清野喘出来的热气都冒着火星子，“方周，你最好有胆子把刚刚的话再重说一遍。”

我叹了口气，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刹就松开了他的头发，准群无误的吻住了他因为怒火有些翘起的唇。

他的唇死死抿着，我吻着他带着凉意的唇，没有得到丝毫的回馈，跟舔铁板还真没什么两样。

片刻后，我感觉我的后脖颈被人掐住了，林清野的呼吸时高时低着，他低低骂了几声，我都听着。

片刻后，只听他的话音拖的越发的低，到最后变成一声叹息逸散在空气里，“……你到底要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