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口果汁，靠着沙发眯着眼睛歇气，直到我左边的沙发同样一沉，留给我的位置骤然狭窄了起来。

我一睁开眼就对上林清野的侧脸，愣了片刻之后我又看向右边，何岱嘴角依旧噙着虚伪的笑，包厢里已经想起了音乐，副社长正拿着麦，在前面鬼哭狼嚎地唱着什么。

此情此景，我很想对着林清野表现一下，但何岱偶尔垂落到我这边的视线让我的想法瞬间消散。

就这样诡异僵持了很久，我像楚汉河界，听着林清野和何岱各自说了一些难听的废话。

哦，期间林清野还对着我解释了一下，他近视，没戴眼镜，坐在那边看不清歌词。

期间，我听了无数声林清野的啧声，有时候我甚至想笑了，甚至我奇怪地想如果他们两个打起来就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趁机溜走，然后报警说他们斗殴，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笑的这么开心啊。”林清野说话时的调子拖的长长的，但集中在我身上的视线让我发现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偏了。

“有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听听。”林清野把玩着酒杯，饶有兴致道。

我睁开眼睛，观望了一下形势，发现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掷骰子的声音和洗牌声交错着，窸窸窣窣像下了小雨。

何岱也还端坐着，不过看样子似乎换了着力点。

我伸了个懒腰走到牌桌前，从旁边端了杯果汁一饮而尽，望着他道，“没什么，就是想如果社长和何岱打一场辩论的话，一定很精彩。”

林清野后背放松靠在沙发上，淡淡道，“他不都说了自己不善言辞吗，我要是赢了那也胜之不武。”

何岱上上下下早就把林清野打量几百遍了，但这会他依旧做出一副初看的样子，盯了林清野几秒后骤然移开了视线，声音清晰道，“是啊，有时候真羡慕林社长这种自信的精神。”

林清野撩起眼皮凝着何岱，嘴角扯了扯，露出有些尖利的牙齿，道，“不请自来，你也不差。”

此刻包厢里有些安静了，只剩洗牌细碎的声音，连大嗓门的副社长此刻都轻声细语的。

我换了杯果汁，拿吸管吸着，由衷感慨做个体面人真好难，都说这么难听了还不能撕破脸，此刻我观照了一下自己，发现我的心理素质真的有待加强。

这会儿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显得我嗦果汁的声音大了起来。

嗯？怎么不吵了？继续啊，总得逼走一个我才有发挥的余地。

第30章 三十、混沌里

我放下果汁杯，拿起旁边的托盘放到他们二人面前，还有一盘精致的点心，一看就是另外订的。

“社长，你吃点吧。”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何岱的目光像针在我身上扎。

我完全侧过身子，这样就看不见了，看不见就当没有。

林清野只看了眼小碟子，就收回了视线，随口道，“没胃口，不过他倒是看着挺想吃的。”

何岱勾唇，“怎么会，我并不喜欢这些甜腻的东西。”

都不吃是吧，挺好的。我转过身去张大了嘴，对着小小的瓷盘，微微一倾，拇指大小的点心还不够塞满嘴。

我喝了口果汁冲了冲，确定吃和没吃没两样。

“你胃口挺好的，什么时候都能吃的下。”林清野嘴皮子一翻，就开始扩大战火。

我回望着他，有些茫然道，“啊？”

林清野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我不是第一次见了，对此我琢磨出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听不懂，手紧接着伸向了下一盘糕点，这小东西味道还不错。

没收到预计的回应，林清野不免烦躁了些，手心一转就将玻璃杯掷在了地上，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那边的洗牌声也跟着停了。

我收回摸糕点的手，束手束脚坐回形成了峡谷的位置，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喊了声副社长，用眼神示意他麻烦发挥一下社交技巧。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但这跟我可没关系，我可一直老实又客气的啊！

事实证明，这家伙能凑到林清野旁边当副社长是有两把刷子的，很快，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林清野和何岱被他一同请到了牌桌上，这会儿正在玩国王游戏。

当然，像隔开两只斗鸡一样，我充当了栅栏的作用。

我努力睁开眼皮，适应着游戏的节奏，一排排牌面不断从手上轮换走，林清野依旧坐在我左手边，他怏怏地厌世气息近乎有些感染我了，让我也开始烦了起来，尤其是何岱的腿像是蹭树皮的熊，胡乱地在我腿边蹭来蹭去。

我拍了下桌子，揭开牌往桌子上一丢，“看来这局倒霉的不是我，你们先玩吧，我上个厕所。”

何岱面上依旧得体从容，直到林清野抽到国王牌的时候，他也依旧浅浅笑着，看向对方，“拜托林社长手下留情了。”

林清野喜欢玩乐器，锻炼的修长有力的指节此刻正敲打着牌面，脸上的恶意混合在百无聊赖的表情里，几乎让人看不出来。

何岱望着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他会让自己干什么，可意外的，竟然不是。

“你，”林清野懒懒地抬起手指，比了个数字二，“做两百个俯卧撑。”

何岱微微睁大了眼睛，翘起的唇角滑落了些，“二百个？”

“怎么？玩不起？”林清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脸上有了些兴致，看好戏似的道，“还是，你不行？”

何岱握着牌的手微微松开了些，道，“怎么会玩不起，但我以为林社长会问我一些真心话什么的。”

周围的人都屏息以待，视线在两人之间划来划去，副社长张了张嘴，显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两百个有些夸张了吧，但他还是站自己人的，所以还是对着何岱道，“你尽量做就行，实在撑不住也没事，大家见过面就算朋友，不会太难为你的。”

林清野扯了扯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那张国王牌，细微的簌簌声无声催促着何岱。

最终何岱收起了浅笑，将外套褪下叠了两折之后放到一边，手撑在一旁的软垫上，起伏间漂亮流畅的肌肉紧紧绷着，在空气里滑出优美的线条。

前几个轻松的不像话，林清野轻笑了一声道，“我改变对豆芽菜的印象了。”

何岱的腰始终紧紧绷着，落在张盟眼里便有些奇怪，他是大三的体育生，不禁职业病发作开口指导道，“腰别绷那么紧，后期很容易拉伤的。”

林清野站直身体，对着张盟吩咐道，“我出去抽根烟，你在这儿数着点。”

何岱的额头布着汗珠，他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周遭的人，有几个人围着，还有人在一旁数着数，动感有节奏的音乐声重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