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那天,贺亭去参加了剧组的庆祝聚会,秦越那一组也一并收工了,人声鼎沸,酒杯交错,贺亭坐的离秦越远远的,背对着,一东一西,没有交流。
或许一段关系最好的终了方式就是无疾而终。而秦越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是当红的一线明星,无数人借着这个机会和他推杯换盏,搞好关系,秦越来者不拒,一杯一杯的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脸都醉红了。
贺亭坐了一会儿就离席,他没管秦越,小杨去开车,他在饭店门口等着,车还没开上来,身后就穿出散乱不一的脚步,秦越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地在后面喊他:“师兄!……”
他被助力和经纪人扶着,喝醉了后反而牛劲上来了,两个人拉也拉不住,秦越摇摇晃晃地往贺亭这边走,声音委屈的很:“不要走……不要走……”
秦越经纪人花容失色,看了一眼四周,向贺亭道:“抱歉,抱歉,秦哥喝多了。”
经纪人去捂住秦越的嘴,被他甩头挣开,他连着把挂在身上的两个累赘拽下去,急切地往贺亭身边靠。岂峨裙⒋⒎?凄二陆陆?
他身高腿长,三两步就跑到贺亭面前,伸手就去抱,贺亭被他的拥抱推的往后一个趔趄,等站稳了脚,秦越早已像个八爪鱼似紧贴着他。
外面冷,秦越微微哆嗦着,穿过贺亭的腰把人箍的极紧,头埋在对方的领子里,呼吸急促而热络,如同他们大学时那样,许久未见,给予爱人一个绵长大胆的拥抱。
贺亭去掰他的手:“放开。”
“师兄。”秦越不愿放,在他脖子上蹭了蹭:“你又要走了。”
“你不和我说话,不看我,不理我,你把我忘了……”秦越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我不该那么做的,我错了,是我错了。”
贺亭不知道他是在为什么道歉,是曾经的戏弄,还是那一晚的倾轧,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示意秦越的经纪人,让他们赶紧带秦越走。
经纪人急得满头大汗,道歉:“不好意思,贺先生,打扰您了。”
“祖宗诶,我的祖宗,你别在这儿发疯啊。唉,快放开。”
两个人连拖带拽,硬是没让秦越移动分毫,他就是个死缠烂打不讲理的醉鬼,几个人乱成一团,不一会儿,秦越竟然耍起了酒疯,抱着贺亭哭了起来。
“……”
经纪人不敢拉了,贺亭更是心里和脸上都很复杂,秦越脸上湿漉漉的泪水打湿了他的领口,他平时沉稳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倒有点儿曾经任性随意的感觉:“师兄,我都改,我不骗你了,我也不逼你了,我和他们不一样。”
“以前我是个傻子,我是傻子…你别不要我。”
今天场合特殊,这周围记者和粉丝都多,贺亭心中似被火尖燎着一般刺痛酸涩,挣又挣不来,说:“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秦越穷追猛打:“不,你走了,就没有以后了,什么都没了。”
贺亭是个清醒的人,眼看着没有办法,分出理智,哄着顺着,硬着头皮应付秦越:“好,我知道了……不会不要你,先放开。”
秦越这才安生了一会儿,好歹是松了点儿劲,沉默片刻:“那你要去哪儿,我也去。”
助力和经纪人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脸尴尬,埋着头当鸵鸟,贺亭只能自己解决:“我回酒店,你不能跟着。”
秦越潜意识里知道“酒店”是比较私密的地方,换了个问题:“那你以后去哪儿?”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贺亭实话实说:“你问完了没有,放手。”
秦越被安抚了一点儿情绪,声音轻了:
“你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声音渐小,趴在贺亭肩膀上,又蹭了蹭,呓语模糊,呼吸渐长,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经纪人和助理赶紧把他接过来,贺总身上衣服被弄乱了,经纪人连连垂头道歉,尴尬的不敢对视:“不好意思,哈哈,以前没见过他喝这么多…没控制住。”
贺亭:“没事,我先走了。”
经纪人架着秦越:“好,我这就把他带回去,打扰了打扰了。”
贺亭点头,转身上了车,他坐在位置上,隔着玻璃,看见秦越被他们带到了休息室。
身上的热气很快被冬日寒风吹散,唯有秦越身上那股浅淡的味道,萦绕在周围,暗暗浮动,难以离去。
新年到来前,贺亭没有和任何人说,趁着程安礼不在实验室的空档,他偷偷带着贺雯,一路远渡重洋,来到了气候温暖的南半球海岸,家里已经只剩他们两个人,在哪里过年都是过。
程安礼没有骗他,自从他带着团队加入之后,贺雯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何医生说,半个月的旅行应该没有问题,贺亭才放心把她带出来。
贺雯在海边踩着沙子,用铲子堆东西玩儿,即便是这种幼稚的游戏,她却玩儿的专心致志,开心不已。
“哥哥,给我拍张照。”贺雯摸了一把脸上的沙子:“快,就在这儿。”
贺亭没有不应的,他打开手机,刚拍了一张,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贺亭面无表情的挂掉,但那铃声紧追不舍,誓不罢休,仅仅间隔的几秒,又将贺亭的动作打断。
贺雯放下了自己摆的动作:“哥哥先接电话吧。”
贺亭摇头,把电话挂掉,开了飞行模式:“没事,不用管,我给你拍。”
贺雯听话地重新站了回去。拍完后拿过来看了两眼,又跑去继续挖她的沙子了。
贺亭坐回椅子,划开手机任务栏,上面鲜红色的未接来电已经积累到了一百多个,有经纪人给他打的,更多的是程安礼和于濯,忙中偷闲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质问他去了哪儿。
碍于近段时间几个人降至冰点的关系,程安礼和于濯的遣词造句还算温和,没有威胁,也没有冰冷冷的命令,可是这只是开始,贺亭知道他们装不了多久。
贺亭捏紧了手机。
远离故国,没人能再轻而易举的将他握在股掌之间,如果他要离开,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他可以带着妹妹留在这里,淡出娱乐圈,不再联系国内的人,和程安礼于濯彻底了断。
他们手腕再厉害,应该也不会千里迢迢追到国外来逼他。
海风咸湿,不远处贺雯和另一个外国女孩儿搭上了话,蹩脚地交流着,那个外国女孩儿也蹲了下来,两个人捣鼓起了一个城堡,贺雯脸上头发里都是散落的沙,她擦都懒得擦了,坐在地上挖的不亦乐乎。
那样的贺雯,只存在于他久远的记忆中了,小的时候,他的妹妹也是一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