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林舒昂语气雀跃,透出一股子兴奋,“那我?能回家了?”
蒋恪宁笔一顿,看了一眼床上的林舒昂,道:“能。”
“太好了!”林舒昂一扫当初失恋的阴霾,现在整个人都焕发着活力,“要再不出去走走我?整个人都要发霉了。”她扁着嘴,手抓着身上厚厚的被?子,一抓一放,自娱自乐。
蒋恪宁看在眼里,想到?医生也并没?有说不让她出去透风,于是?将笔帽一盖,站起了身:“你?想出去透风?衣服穿厚,每天中午我?都可以带你?去。”
林舒昂狡黠一笑,抓到?了蒋恪宁言辞间的漏洞:“你?有时间嘛?不都是?你?们?轮换着过来照顾我??”两个人相处了好几?天,林舒昂在朋友身边的活泼劲儿藏不住尾巴了。
蒋恪宁被?她反问的一噎,只能自圆其说:“有的时候是?别人在照顾。”
“好好好,我?知道了。”林舒昂才不揭穿他,她想着,等她能睁开眼看见东西了,还能看不见照顾她的到?底是?谁了?
“我?的羽绒服在哪里,帮我?拿一下。”林舒昂道。
蒋恪宁从门边的衣挂上取了下来,林舒昂已经在房间里站着了,双臂打开,蒋恪宁莞尔一笑,将衣服往她身上套了上去,配合已经很顺利了。
碍于男女授受不亲,蒋恪宁带她出去一直都是?握着她隔了一层厚羽绒服的手腕,林舒昂刚出去就感受到?了冷风刮在脸上的痛,出来不到?三分钟,鼻子脸,红透了。蒋恪宁将厚厚的雷锋帽盖在了她的头上,林舒昂瞬间觉得好多?了。
“我?现在对面是?什么?”林舒昂手腕动了动,蒋恪宁的体温很高,手心更甚,隔着羽绒服林舒昂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她有一点点的羞赧,但强装着镇定?。
蒋恪宁抬头望了过去,给她描述面前的一切:“是?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山,再远一点,能隐约看见一些经幡,有的褪了色,有的依然鲜艳,现在太阳挂在你?的头顶,阳光在你?身上铺满。”
林舒昂微微勾起了唇,“原来现在是?中午。”
蒋恪宁低声笑了笑,“那你?以为是?什么时间?”
林舒昂拖长了语调,“晚上啊”
蒋恪宁被?她逗笑了。
那天晚上林舒昂睡得格外的香,心里似乎也有些什么东西开始慢慢萌芽,如果说对于许新远是?被?动的接受,那么对于蒋恪宁,她一定?是?慢慢地自由?地心动。
她看不见,却有蒋恪宁为她报时,告诉她现在是?睡觉的时间了。林舒昂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开始悄悄均匀呼吸,等她均匀呼吸一段时间后,耳边就会传来“沙沙”的钢笔摩挲着纸张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催眠曲一样,送林舒昂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什么时候走?”在林舒昂睡着后,蒋恪宁带上了房门,正好遇见了过来找他的谌麟,今天二人白?天就收到?了短讯,蒋恪宁在三天之内要回延边,其实很近,路途不远。
但是?为什么问他,是?因?为林舒昂在这里。
“后天吧,差不多?她眼睛也快好了。”蒋恪宁道。
谌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多?嘴问了一句:“眼睛好了之后你?见她吗?”
蒋恪宁摇了摇头:“不见。”他顿了顿:“到?时候问,就说有很多?人都在照顾她。”
谌麟听笑了,“你?当她是?三岁小孩儿呢?每天都是?你?照顾你?当她不知道?”
笑完就叹了一口气:“你?这是?图什么?”
“图她好。”蒋恪宁闷声道:“我?还有好几?年才打算回北京。”
谌麟干笑两声,还能说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确实也是?一个大问题,没?辙了。
最近林舒昂隐隐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快好了,具体表现在隐隐能感受一些光源,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丝光亮,虽然微弱但是?可以期待,这种期待的情绪在蒋恪宁说她眼睛最近差不多?就快就好了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林舒昂这两天已经很少在床上躺着了,她坚信,只要自己多?透透风,就能够早点重见光明。蒋恪宁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她想出来,他就尽量满足,让她穿的暖暖和?和?地出门。
“你?每天都在写东西,你?是?部队文员吗?”林舒昂每次都能听见写字的声音,今天终于忍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她想如果自己能够看得见,一定?会凑到?他面前好好看看他在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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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蒋恪宁道:“一些分析,上面要的。”
“哦哦。”林舒昂了然地点了点头:“你?们?也要写吗?这样的东西一般不都是?首长之类的写的嘛?”林舒昂对于部队制度一知半解,小时候见过爸爸写这样一类的东西。
蒋恪宁一时无话,林舒昂以为是?自己说话嘴笨,怕他以为自己在看不起他衔低:“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就是?”
“没?事,没?有误解你?,大家有的时候都会写,不是?只有首长那个级别才需要。”
“原来是?这样。”林舒昂点点头,又问道:“你?是?在谌麟营里嘛?”
蒋恪宁想了想,也点了头。
林舒昂在心里偷笑,一不留神被?自己套了话了吧,让你?不告诉我?名字,等我?眼睛好了,哪怕你?跑了,我?也能找到?你?了。
蒋恪宁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只想抓住最后一点能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
第三天如期而至,楼下的军用?吉普已经满载,等着晚上出发。这一整天就像和?平时一样,蒋恪宁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异常,最多?最多?,就是?早起了一个小时,那时候林舒昂还在睡,他没?有打扰她,在房门外站在她平时的位置上看了一会儿雪山。
林舒昂醒过来已经八九点了,醒来时她感受到?眼前有了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蒋恪宁进来的时候她就偷偷瞄过两眼,很模糊很模糊,但是?能看出是?一个很高大的军人。
她内心窃喜,想着今天一定?要给他一个惊喜,但是?敏锐如蒋恪宁,在她吃饭的时候看见她故意洒了一点饭的时候就清楚她眼睛已经好了。
估摸着没?有完全好,大概好了一半。
这个想法在林舒昂主动提出要出去放风的时候被?验证了。照旧是?蒋恪宁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出去,今天她的步伐格外轻快,蒋恪宁不用?猜都知道她估计是?想睁眼。
但是?医生说要循序渐进。
只是?,蒋恪宁千防万防都没?有防住,林舒昂在他站在她对面的时候悄悄地眯开了一条缝,极小极小,但是?怎么会让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的蒋恪宁发现不了呢?于是?蒋恪宁陡然出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头一次低声呵斥她:“闭眼。”
林舒昂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接下来没?有再出过什么岔子。蒋恪宁一边欣慰她乖巧,一边又在煎熬,自己马上要走。但是?时间从来不等人,蒋恪宁这一次没?有说再见,他在门口看了看林舒昂,就像往常去给她打开水一样,走了。
只是?这一次一去不返。
林舒昂听见了车的轰鸣,但是?她不知道那是?蒋恪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