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两边都自顾自运行,被人所不断曲解的两个怪谈,甚至都不会?认知到人类做了什么曲折而严丝合缝的阅读理解,因为这个虔诚的“放生”供奉,径直砸在了一起。
极为强盛的“榕树”在水中不停延伸气生根,那些隶属于榕树种子孕育温床的浮水尸一具一具悬浮着?,被那些根系网络兜底,又有细小的气生根牵扯住,并向内释放氧气和一部分热量。
因此,湖水的上层就如我当初的感知一样?,是较为温暖的。
水中无比干净清甜,是因为容纳了两个如此的庞大大物后,湖中确实除了富含氧气和矿物质的“纯净水”外空无一物,其余全被猎食干净了,包括最细微的浮游生物。
分层之?下,自保手段是用水淹死?猎物再绞杀的栉水母,团结成青石躲避着?榕树,不得不在还?能保持冰寒的水体?部分深潜。
湖水之?中,就此划出两个分明的界限。
我曾疑惑这样?的湖,到底怎么能供给青石这么大的生物,氧气和食物上似乎都难以实现。
现在才惊悚又好笑地意?识到:源源不断的氧气有了;食物在外面;栉水母会?“飞”。
而“榕树”这玩意?儿主要吃的是许愿,在整个山谷之?中,黑色的气生根也不停蔓延深深下扎,掠夺着?整片土地的生机。
一个莫名?其妙,双方都非常不情愿的脆弱食物链居然就这样?搭建完毕了。
“榕树”永远兑现着?最初的愿望,确实是锁住了神妃,因此一刻不停地索求着?回报。
此外,还?有一批因为自己的“揣摩”正确而欣喜若狂的人,在这条旅游线路来来往往,为两个怪谈不停送上食物和战场。
“少爷!有发现!”
伙计从民宿二楼翻墙而下。“二楼小露台那里,我看到他们?的旅游手册了。”
规则三,见?本章作话?
积水(一)
皱巴巴的藏青色塑料手册, 拿在手里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我小?心把?黏在一起的书页揭开,里面字迹已经沤烂了只能辨别偏旁。
但大概是导游异变前的那段对于湖的介绍词,和我当时读唇语揣测得相差无几, 基本全是错的,几乎没有参考价值。我接过看了一眼就收起来,但还是谢过那伙计。
他颇为失望, 一个人有些发蔫就又翻回二楼去翻找。
我道先不忙,让他把?我也拽上去。我想看?看?那手册怎么会掉在露台上。
考虑到一楼有脏兮兮的积水, 我们有打破气窗从天花板进?入室内探索的可?能?, 几人都先从背包里翻出雨靴雨披、扎好?袖口裤腿, 在外缠上严严实实几圈保鲜膜。
三位张家伙计都穿上薄薄的贴身水靠, 把?对讲机和换下来的衣物打包, 先转交集中到我这?里。
所?有人依次翻墙,小?队长半蹲托了我一把?, 我一蹬,完全不需要使力就被?上面人轻松拽上去。落地就发现?脚底下霉得厉害, 好?像掉渣一样,整个露台的水泥面踩上去是一种咯吱咯吱的声音, 似乎随时会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这?露台比我想象的要小?得多,有大半边堆满了杂物,都是散落的, 实际能?落足的平地极少, 缝隙里也全是那些“爬山虎”。
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用榕树枯死?气生根伪造出来的东西,比榕树本身还让我浑身发毛。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就好?像恐怖谷效应一样,把?我脑海中关于榕树和爬山虎的两?种常识都搅得粉碎。
一定要描述的话, 我就好?像看?到了一只?长着人牙正在咧嘴微笑的狗一样,眉心一直跳个不停觉得无比反胃。
那伙计给?我引路,把?一些杂物推开,就道:“刚才那手册就落在窗边夹缝里。”
我才发现?中间果然有个天窗,边上还有刚才那伙计为了观察趴下去,蹭出来的一个隐约人形轮廓。
天窗已经被?他大概擦拭过了,黑灰之中擦出来脸盆大小?的不规则一团,往下看?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候也顾不得脏,我们都在天窗口尽量挨着趴下,让那伙计举着远光手电。
我们都伸脑袋往一楼室内看?,小?队长倒是还盯着那天窗的边缘,我问他看?什么,他摸了摸窗边的密封条:
“兄弟,你那手册说哪儿发现?的?这?怎么卡得住?”
那伙计为了不跟我们挤,是独自踩在一个搬过来的杂物箱子上,半弯着腰伸着手在我们上方打光的,听到这?话人是兢兢业业纹丝不动,嘴上则纳闷道:
“不是外面,是里面。”
我们都是一愣,伙计就把?手电筒光偏移了一些,照给?我们看?。原来那天窗的一个角其实已经被?榕树的气生根钻破了,后?来又?填埋了那些根腐烂后?化成的淤泥,再被?那些起伏的根系一挡,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个手册就是在天花板那一侧,夹在这?个气生根上的。我拿刚才的铜丝给?它?从破角里勾出来,勾了半天才拽出来的。还拿边上杂物给?它?辛苦擦干净了。”伙计有些丧气,“哪知道费半天功夫居然没有用。”
小?队长看?看?那个角度,就估计是一楼的人曾经打算往上推开气窗。但是就他看?来,这?密封条有点涨,恐怕一时半刻使不上力气卡得严实,大概推窗的人情急之下就随手摸了个这?手册,想把?窗缝撬开点。结果册子太软只?是卡在了上面。
我听他说得颇有些模样,想了想是有这?个可?能?。只?是,想来很怪,这?天窗在露台上面这?侧翻开其实不难。没必要在下面瞎使劲。
而且我们刚目测过一楼的层高有三四米,正常人除非飞起来,不太可?能?直接够到天花板。
手电打下去,暂时也没见到手脚架一类的东西。
除非,我心说,除非那时候就是暴雨灌满一楼房间的瞬间,那人是浮水在水面最上方,企图从气窗逃生。
但那“暴雨”在房间中分?散退潮,这?个求生的举动只?做了最初的一小?半。
再往下看?那些依然还有小?半人高的积水,四周又?都是腐烂的树根,我就觉得喉咙和肺里都有点刺痛和发痒,呼吸很不顺畅。
随着手电筒灯光四扫,就更让人不舒服了,积水的反光隔着气窗玻璃是幽幽的,看?得我眼睛直犯疼,好?似水里有无数个阴影团块在来回动。
伙计用手电筒指了指正中央沙发里那人,轻声问:“保存得还不错,我下去搜一下?”
我又?是心里一跳,下意识就道等等。
他们都看?我,但我也确实不知道是在等什么,这?份畏手畏脚显得非常没由头。
但要他这?么下去,我始终不安,想了片刻还是咬牙去翻我一直背着的那个沉甸甸的背包。
背包里有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