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是一拍脑门,顿时有点头疼,暗说这是什么情况。加上徐佑掮客两位长辈,再加上似乎从始至终没有进来的张添一,我们愣是凑够各种不同的样品分类,基本?没一个重复多余的。
可我们的区别是什么,为什么就表现出了不同的征兆呢?
张添一没进来,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他对于?大部分异常来说显得太坚固稳定了,假设此地?具有某种特殊的污染,他一时抵抗住了没有被影响波及也是正常的。
至于?张甲,我认真琢磨了一圈没想出个所以?然,没有当倔驴,很?老实请教他本?人:
“小乙哥,你觉得你为什么没有出现蛇蜕?”
这时候反而是张甲心无杂念,没有钻牛角尖纠结太多有的没的,大大咧咧道:
“那就是我没出事呗。反正我是没发现自?己?有蛇蜕冒出来,这架子上挂的都是你和猫。”
说者无心,我心头一动,是啊,只有我和东崽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这片区域对人的判断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有不同的区分,又为什么在本?次只产生了我和东崽的蛇蜕呢?
难道这鬼地?方就是单纯欺软怕硬,觉得我和小肥猫特别容易死,就赶紧给我们多照几组活的“遗像”?呸呸呸,好不吉利。
而且两位长辈的蛇蜕历经二十多年?都面色红润有光泽,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怎么我们和其他蛇蜕就见光死一下融化了,搞得好像什么假冒伪劣产品。
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不会有结果,我和张甲大概检查了一下自?身,就去?晃还在架子上挂着的年?轻版徐佑掮客。
等着两人醒来的功夫,张甲想起了什么,顺口?问了我一个问题:
“顾问,按理说其实你们在山里这些天,追着的幽灵通讯信号,其实就是我背包里遗失的那些吧?”
我一愣,点点头:“有可能。他们一直以?为还处在二十多年?前?,认为有搜救的队友进了山。但目前?来看?,实际上可能是某个阶段的我们进来后,为了给外面发送信号提示,往地?底流水中进行了大量的设备投放。毕竟都是张家的装备,被识别后大概就引发了他们的误解,以?为还有伙计陷在山里需要援救。”
所以?等叫醒两位长辈后,我们还得赶紧行动起来,去?把联络设备找回来,完成?下一轮的信号发送。
张甲说哦,有点困惑,问了第二个问题:
“可这里不是邱家村搬迁前?的废墟吗?既然信号在这里,某个阶段的我们带进来的通讯设备也在这里。那如今的邱家村……跑到哪里去?了?”
“那就说明,前?村和后村根本?是一个地?方,邱家村的搬迁逃离是不存在的。”我说,想起来这些天困在山林里怎么也走不出去?的经历,“他们也没有走出这里。”
反刍(二合一) “情况可能比预想……
“情况可能比预想的糟糕, 这里恐怕是个只进不准出的地方。”
我叹口气,看着还挂在?架子上的两位年轻版长辈。两人迟迟未醒,只有胸膛的起伏说明他们似乎还保留着生机。我问小队长:“我之前无意?识昏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对, 跟老?话说的丢了魂一样。”张甲忧心忡忡,“按顾问你的情况作参考,队长和教?官是不是也碰到?了什么致命的情况, 产生了一次蜕皮事件?可这什么时候能醒呢, 万一队长他们的蛇蜕不争气没赶回来咋办。”
说着他就站不住了, 原地打了个转,一咬牙:“不行?, 我这就去把这方圆几百里的地都挖一层, 多?打两个老?鼠洞出来。没准队长他们的蛇蜕也从地底下?钻出来, 就差这最后一铲子的帮忙了呢?”
我按住他的肩膀,知?道以他多?少?有些关?心则乱。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时不待人, 此地随时可能有变故, 有些话虽然冷酷但还是不得不说清楚:
“小乙哥, 我在?接触到?自己的蛇蜕后,马上就苏醒了。蛇蜕的记忆也汇合到?了我这里。这你是也知?道了的。”
“可从我和二老?的接触来看,他们从始至终都还以为自己就是本人,没有过任何蛇蜕相?关?的记忆和恍然。你觉得这是什么缘故?”
张甲的脸忽然白了, 整个人寒毛直竖叫起来:“顾问你是说……他们的蛇蜕从来没有成功回来过?所以他们才保持着最'早期原版'的记忆, 以为自己身处二十年前刚进山的时候?不,不对,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两人在?遇到?你之前就应该一直这么离魂昏迷着,不会有机会跟你碰面。”
我点头:
“所以有种可能性:也许这就是他们作为人蛇的第一次死亡, 蜕皮才发?生,新生的蛇蜕还在?某处地底试图搞清楚情况。
这是比较乐观的看法。那我们就还有希望等二老?醒来。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知?道先前在?山林中,我们三个到?底是怎么就毫无反抗地一起莫名遭了毒手的。”
张甲欲言又止。
我长叹:“说不通,是吗?如果他们之前从来没出过事,这二十多?年了,怎么还困在?这里一无所知?。按理说只需要一个星期,以他们的能力都应该想办法成功离开?邱家村,让外面真正的徐佑掮客恢复记忆了。”
“考虑到?多?年来邱家村对于外界来说还是一直存在?,有物资往来和传讯沟通的,我能想到?的解释是:可能邱家村在?这二十年间?,有一部分是处于某种冻结状态,其中的人蛇保持着生机不死,但也没有活动意?识。直到?我们打破平衡,教?官他们才被释放出来,和我有了碰面。现在?我们处在?的就是被冻结出来的那部分区域,因此始终没有跟正常运转的邱家村前村有接触。”
“就像是……这个多?年前可能早就罹难覆灭的邱家村,还有这片同样遇难的山林,也是一个巨大的蛇蜕,正从身上脱落下?一块残缺的蛇皮,也马上要进入那种不可逆转的腐化消亡。至于还正常运转没有出事的那个邱家村,就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的人蛇主体。”
“而我们现在?就在?这片残缺的蛇皮上,大概率没有办法跟人蛇主体汇合,唤醒在?桃源美梦中离魂沉睡的邱家村了。”
张甲不甘心骂了一句:“那就这么看着队长教?官他们,陪着这鬼地方继续做鬼梦吗?”
他多?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我也知?道真正的队长他们还在?外面没出什么事情。但这眼下?面对面的,看着就是两个大活人……要说像往常那样,为了任务死了也死了,我们都是心甘情愿。偏偏眼下?是莫名其妙出的事,死都没个理由。就看他们这么半死不活躺着,我咋觉得那么憋屈呢。”
我理解他的意?思,看看我脚边还在?好奇啃草皮的小肥猫,就想起作为蛇蜕时的那段特殊记忆,想起那个陪我一起在?黑暗的泥土中异化成怪物、还艰难蚓行?着一定?我带我逃亡的东崽。
理智上知?道它已经作为一段记忆和眼下?的小肥猫汇合,情感上却仍然不太好受,觉得那个短暂存在?过的东崽……实际上就是陪着身为蛇蜕的那个我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而对于外界来说,等我们出去,势必也会失去在?此地经历的记忆。连脚下?的小肥猫也是如此。
到?时候,黑暗中的那个它就被我永远忘记了。忘记它所有的保护和温情亲昵,甚至忘记一起体会过的绝望。这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我坦然接受的。
我只觉得羞耻。
这种感情,对于张甲来说也是一样的。不管是作为队长把他捡回来的徐佑,还是作为教?官手把手带出一任任张家伙计的掮客,他们和张甲实在?情非泛泛。哪怕知道眼前的只是所谓人蛇,是注定?会忘记的存在?,也很难说就不管了。
那么,如果此地真的存在我推测中的白蛇游神,真的存在?那个“顾湫行?”。对她来说,面对亡于大火山洪的邱家村和此地山林……祂又真的能坐视不管吗?
我忽然想起了蛇蜕记忆中,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白斑人蛇脸的小女孩,那个“顾三”。对于年轻版的徐佑和掮客来说,当他们保持善意?来这里希望提供帮助时,是成功进入到?邱家村前村的,和邱家村村民们也能正常沟通。小女孩顾三对掮客的态度,无疑也是保持着好感的。
掮客说过,她在接触中认为顾三是诚实的,没有隐瞒或伤害他们的意?思。
也许我该重新去理解掮客教?官他们在?邱家村前村的经历。某种力量跨越了二十年,让他们一直完好地被保存下?来,没有发?生最后阶段的恶化畸变,直到?近日复苏被释放,在?山林中找到?我,让我得知?一切,这一定?是有重要意?义的。
或许,我的这一次遇袭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本质上是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