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好怪它,毕竟小肥猫过一会儿就委屈地嗫嚅几声,还拿脑袋拱拱人,实在忒可怜了点。

我无奈,只能一到?休息的点就把猫揣怀里,跟它再?三道歉。说这是我的错,问题不在于你为什么?是猫,而在于我这个家长为什么?不是猫,才搞出这种伤透心的事情?。

又语重心长道:

“崽啊,你着相了。这样,下?辈子我一定随你,当个猫,咱们争取做到?血脉相连花色一致,你要挖煤我决不当三花。看在我的诚心上您就收了神通吧。”

小肥猫被我说动了,将信将疑,半晌喵了声,意?思是看我表现。

说来?我也是欠的,到?了这份上就放松警惕,也不知道乘胜追击。居然就放下?心来?,动员小肥猫出门逛逛,一起散散心。

东崽倒是同意?了,蹲在我肩膀上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观景,结果我们出去没个十分钟,路过隔壁邻居家的一家三口,一个小朋友就惊奇指着东崽:

“肥猫猫,肥!”

我顿时咯噔一声,立马把猫脑袋一搂,捂住它的耳朵,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童言无忌呸呸呸。

亏我眼疾手快,一句话只有半个字进了猫耳朵,但还是惹得东崽又怀疑看我。

我急中生智,正色道:“看什么?看,人家说的不是你。你哪儿肥了,你只是比较蓬松有型像朵狂奔的蒲公英嘛。”

小肥猫信了,成?功被我歪了话题。于是好奇呜呜两声开起了摩托,问我那既然如此,人家是在说谁。

我尴尬打个哈哈,就道:“你安心蹲着吧,你八斤我一百一十八斤,所谓'后?胖压倒炕',怎么?看人家也是说我,对不对?”

东崽沉思,觉得很有有理,于是安慰舔了舔我的头发梢,让我别太?自卑。

之后?,我以为这茬儿就算过去了。

结果到?了晚上,大半夜的东崽居然不睡,还记挂着那个“肥”字。不知道怎么?就溜了出去,要给我报一字之仇。

它倒也没做什么?坏事,可谓恩怨分明、五讲四美,那是一没咬人家拖鞋,二没挠人家玻璃。

只是蹲在别人窗户外,鼓足勇气,好半天终于极其小声地弱弱喵了声以示抗议。大概是说人家胡乱的批评不礼貌不道德不负责任。

由于声音太小,直接被忽略了。

最后?一而再?再?而三,心虚地嗫喏谴责了对方好几遍“你不对”,总算给?人家小孩发现了。

小朋友一看外面,大喜就喊:“肥猫猫!”

这下?可好,那是指名道姓,再?没转圜余地。

东崽伤透了心,孤零零就回来?了,看我这不争气的还睡得人事不知,就忧郁地把那毛绒绒的小脑袋瓜子埋在我怀里开始碎碎念。

偶尔舔我两口,也不知道在小声骂谁。

过了一会儿哭得累了渴了还要去喝马桶水,打算喝完继续回来?舔我,好险在向洗手间出发前?被莫名惊醒的我一把摁住。

我是摸着后?脑勺一头雾水,事后?好不容易才复盘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下?我也进入高度警觉状态,心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东崽的心理健康问题还是得早点解决,不能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反而叫小肥猫在这个事儿上梗着过不去。否则东崽还是长身体的年纪能熬得住,可我不行啊,我体虚。

大半夜的就开始滴所有还醒着的朋友们,问哪位有妙法可以解惑。

一群悍匪倒都是夜猫子,个个回复得很及时,但其中那层出不穷的馊主意?……害,算了,我都懒得复述。

最后?还是我那无比靠谱的掮客教官出马,给?了个很简单质朴的建议。

(对,我也开始喊教官了。因为大伙儿都说我身板太?脆,必须练一练紧紧皮,所以我在掮客教官的手底下?已经扎了一阵子马步练基本?功了。

顺带一提,从?我不喊师母的那一天起,那我便宜二舅脸都是绿的,频频给?我使眼色扮可怜,未果。没办法,架不住我这人就是慕强、缺德,还偏心,自然是胳膊肘往敬爱的教官那里拐,只顾看徐佑笑话。)

掮客教官想了想,就说一般小孩儿胡思乱想的时候要因势利导。虽然东崽是个毛孩儿,道理总归是相通的。不如找点事情?给?小肥猫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要说这方法还真不算新奇,只看关心则乱的时候能不能想到?。

我恍然一拍脑门,有道理啊。可小肥猫能干嘛,下?回老徐下?厨做饭的时候,我带着它去帮忙剥毛豆?

还是等我们的张璨女士浇花的时候,让小肥猫帮忙背洒水壶?

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还有点搞笑,蛮可爱的。我偷偷一乐,迎来?东崽天真信任的目光,赶紧把忍不住扬起来?的嘴角压下?去。

最后?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回归老本?行,让东崽陪我去看着店。跟爸妈打了声招呼就回店里住两天专门带猫。

正好那我小杂货店历经大半年的托管,在少了我的拖累后?生意?十分红火,可谓欣欣向荣,也是时候让我这小老板亲自经营一下?。

由于我已经很不习惯这种坐在店里竟然无比平安、甚至无所事事的悠闲,伙计们还给?我送了两台巨大的液晶电视(注:此处广告位空缺),一左一右在小店门口两边斜对称摆着,场面颇为壮观。

人来?店里但凡往门口一站,都忍不住张开双手忽扇两下?当大扑棱蛾子,假装那俩电视是两个透薄亮的大翅膀。

我一瞧,心说正好,我和小肥猫可以各领一台,各看各的。

就搬了靠椅和猫一起躺在门口,我看八套的电影,东崽看动物世界跟“猫和老鼠”。

看着看着,又坏菜了。才到?这天下?午的时候,难得端庄回来?片刻的东崽也不知道在电视里看出个什么?,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只角雕。接着进入兴奋捕猎状态,开始变狗变虎变海豹,在店里弹跳,在我脚背和心窝蹦迪,还企图蹬人家路过的狗当滑滑梯。

我是满头冒汗,只能跟在猫后?面,拎着小肥猫的后?颈拼命往怀里塞,一边对过来?的客人和无辜的狗连连说抱歉。

就这么?折腾到?晚上,猫是活蹦乱跳,我已经废了半边。比在教官那儿扎马步来?得消耗大多?了。

忍无可忍,我只好把猫团进被窝里,勒令它立马睡觉,不管它今天要变身什么?小怪兽都不准吱声蹦迪。

东崽低低喵一声,有点不服气。

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猫在那里拍我脑门又开始八卦碎碎念。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勉强睁开只眼,迷糊道:“崽啊,你两个便宜叔叔在楼上借宿养伤不敢回家。这样,我再?睡会儿,你去啃那俩讨人嫌的无业游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