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中好像是方獒的声音大叫一声,惊慌失措道:

“世界上不是没有栉水母了吗,顾问,闫队,你们不会想把高芮和教官宰了祭天吧!高六身上就一点恢复能力,没流栉水母的血啊!”

我一愣,不知怎么就开始笑?,实在受不了了。那头闫默好像是踹了方獒一脚:“高六她母亲,高导游给顾问留了个护身符小瓶子!”

方獒一个激灵,“对?!里面有个干了的休眠栉水母!我去!那是最后一朵!到底是咱妈靠谱救命啊!”

说着狂奔出去,似乎是操起另一个对?讲机大喊,“张甲,小乙哥!你他大爷的当初不是帮忙小芮扶灵柩去了吗!人呢!咱亲妈是在哪儿啊,她老人家?高瞻远瞩,磕头喊救命的时候到了,快快快!”

唉,这些土匪啊。

兵荒马乱间,我的眼皮沉了一下,这次漫卷的疲倦实在太重,我对?闫默那边说了声别担心?,顿时抱着猫沉沉睡去。

……

当我醒来时,天边在淅淅沥沥地下雨。

奇迹般温暖的雨水漫过我的脚背,几乎要把面包车淹掉了。我艰难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被捆成了一个粽子,到处缠着厚厚的白纱布,小肥猫趴在我胳膊上呼呼大睡。身边则一左一右倒了两个杀千刀的门神,都?浑身是血,闭着眼睛也睡得?很香。

天空中有嗡嗡的震动声,是直升飞机,应该是很谨慎地从远处空投了什?么进来,没有头铁进来冒险。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不知道这回开飞机的是不是终于得?偿所愿的小队长,我迟钝地想着,向年家?老宅望去。那里的铁门不知何?时已经敞开了,雾气消失无踪。

栉水母和榕树应该已经来过了,通过栉水母肆意繁衍生长的时光溪流,将猎物拖回巢穴,拖回过往的某一刻。

但或许不是今天,不是此时,而是在我和栉水母本次无声默契制造的崭新闭环中,在过往八年前的任意一个时刻。

在那个我们都?看不到的时间点,跨越时光的长影,栉水母降下雨水,带着湖和榕树降临;墙中鼠们和圣婴融为一体?,喃喃地发出妄语,要求这些痴愚的蜂群许愿。

这一回,两边对?着互相许愿和索取,扭曲的规则进行严丝合缝的耦合。带着充沛水汽的浓雾弥补进永不知足的大湖当中。墙中鼠和圣婴们对?移鼠念诵的许愿声,从此永远不会停歇。

不论榕树还是圣婴,抑或移鼠,应该都?能得?到满意的报酬吧。

当血衣的神妃向我张开怀抱时,是否就在等待今日冷酷而餮足的短暂重逢?她是否也像曾经拥抱周听卯那样,贪婪而宽容地拥抱这群无家?可归无知无识的可悲怪婴?

我的心?头忽然掠过了当初在冷暖分层的湖水中,曾经看到的那些被榕树根系困缚的浮水尸。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墙中鼠,有多少?其实是被带回过去、从墙中鼠中获得?名字的圣婴。

和我们这些肉体?凡胎不同?,榕树和神妃大概是有足够的伟力能够将圣婴们分门别类,使得?它们获得?各自不同?的自我,不必拥挤困在同?一个讨厌的名字里,不必再痴盲等待下一次的腐朽吧。

那些如格子般分隔的空间,那些在温暖湖水上方,分层中冰凉的水体?,是否正弥散着今日冰冷的雾气呢?

我陷入无限的遐想,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很有意思?。

从神妃允许我留下那一个小瓶子,允许里面沉睡着一朵小小的栉水母开始,我好像还是终究没能逃过被栉水母们借用我的脑子啊。只?是横跨了这么久才收获结果,神妃未免太有耐心?了些。

“拜托拜托,举行了这么大一场成功的献祭,我可是什?么回报都?没拿到呢。二位,这回也该还我点什?么,替我偿还一下移鼠。让我活到个七老八十不过分吧?我也算优质祝祭了。”

我喃喃说,发现自己确实是很厚脸皮,不由?有些得?意笑?了起来。“等价交换,合作愉快啊。”

至于下一次……唉,等这些不省心?的鬼东西?贪得?无厌,又来坑我的时候,再重新算账吧。

雨水拂过我的面庞,暖洋洋的,比羊水更轻柔,舔舐着我的伤口,让我想起湖底那块沉睡着高导游的青色巨石。

睡梦中的小肥猫惬意抖了抖被打湿的毛皮,动了动,满足依偎在我怀中。我闭上眼,由?衷感谢来自这场过去的雨,安心?地再次沉睡过去,知道新的明天很快就会到来。

(全文完)

狸花猫没礼貌 短,独立番外一发完……

来?说点有的没的。

最近我遇上一件极其棘手的事情?, 穷尽我的脑力、两位亲哥的武力、张家各位伙计朋友们的财力和武力都无法解决,使我颇为苦恼。

所以也在这里跟各位朋友们诉诉苦,希望早日找到?解决之法。

是的, 这件人力无法解决的大事,就是小肥猫进入微弱的叛逆期了。

这事还得怨我。

不久前?我已经搬回家里住,过了一段颇为悠闲的懒人生活。茶余饭后?的, 难免就跟爸妈扯点闲篇, 说说我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有一次就聊到?小肥猫, 讲到?它是怎么?稀里糊涂为了点猫粮就落到?我手里,怎么?救我于危难, 又怎么?就变成?了我亲生的猫。

说着说着, 也不知道哪句话道破天机, 东崽打着呼噜呢忽然一呆,有生以来?头一次破天荒意?识到?它原来?不是我家第三代的独生子女, 而是一只狸花小猫咪。

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一只猫, 对东崽的打击可谓巨大。

我很能理解小肥猫的天崩地裂, 毕竟这大半年来?, 我带它见过许多?奋不顾身的先人,也见过太?多?不三不四的鬼东西。

不论崇高或奸邪,每次回去后?我都老实认真跟它说那是人,没打算随便哄骗它。

东崽以它的宽容、清澈和善解人意?, 全部接受了。

久而久之, 小肥猫大概已经产生了某种固定印象,觉得天地万物都可以用“人”来?概括,完全不需要局限于外表形貌或声音那些狭隘的东西。

况且从?我们家的成?员情?况来?看,几乎每一个都有从?外面被带回来?的经历,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可以说是我们家特有的人口增长机制。

而小肥猫,理论上来?讲也是我捡回来?的,同时又是我从?陷坑月宫那里亲手抢回来?、正儿八经孵化的崽,好像怎么?说都很符合我们家的新成?员诞生守则。

我是然仔它是东崽,连辈分都一脉相承,怎么?就不是同一个物种呢?

因此摆事实讲道理,连我也很难说清楚,为什么?小肥猫偏偏就不是我的娃,而是猫。

我也试图跟东崽解释,说不管你是什么?,你还是我唯一的崽。毕竟我一个光棍家里以后?肯定没有别的小朋友,这不还是很专心爱你的。

东崽幽幽喵一声,那是压根不信。

后?半夜就悲伤地开始蹦迪,在我身上踩来?踩去,踩得我白天一睁眼就是两个大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