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旦串起来,我发现整个?局面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也就是说,如?果没推论错误的话?,毕竟心想事成的力量并不能维持太长久,原本痴傻虚弱无想无念的我,是可以?依靠这份痴傻躲开移鼠的祸害的。

可岗亭的力量一来,首先?为我吊住了一口气,让我怎么也死不了,熬过了最虚弱的阶段。

接着,因为岗亭会本能通过暗示、诱导、误导、恐吓等等方式,使得?在其中受到庇护者出逃离开岗亭,它会刺激受庇护者的灵感,以?便对方早点发觉不对劲的隐藏危机,使得?人更理解靠近怪谈的本质。

也就是说,它还好心地?治好了我的脑残。

它在全?方位贴心地?送我去跟心想事成的力量耦合,好让我赶紧去死。

原来是这样?,我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心说怪不得?在怪谈中唯有岗亭看起来这么慈眉善目的,就给我赶上了。原来是它一直在贼眉鼠眼暗算我,且暗算得?最心狠手?辣。

保护人是为了更快更精准把人送进?其他怪谈嘴里,这就是它的真面目啊。怎么就那么缺德呢?

此时再去重新观察我和屏屏的伤势,在灰白的视野里,唯有大?片烧伤的痕迹是刺目的暗红,无比鲜明在皮肤上浮动,花朵般要掉不掉。是我们目前的生理机能本来不该辨别出来的唯一一种色彩。

我该立马认出来的,这是移鼠的大?雪中,曾经出现在年子青和成年的我身上的怪诞冻伤。

我这才转过弯来,有了截然不同的醒悟。

“……我此刻在痴傻里的恐惧,可能不是来自自己,而是于岗亭对移鼠的畏惧。”

我说,想起了栉水母给我留下?的那种对风暴的本能尖叫预警:“本身此时的我对很多伤害应该没有想象和认知,但?有两种伤害是刚出生的婴儿也可能有经验的。”

“发热,还有可能在羊水里曾有过呛咳窒息。”张添一心领神会,接话?说,“只有这两种病痛的记忆,即使没出生的胎儿也可能被无条件诱发森*晚*整*理出来。”

我点头,岗亭对此刻痴愚的我,或许第一时间能启发的就是这两种恐惧,才使我但?凡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后?,面对有温度的、潮湿的物体就会应激,于是隐约触动心想事成的力量具现了伤害。

但?因为过度痴傻,具现出的伤害没有那么严重,刚产生就把我重创重新烧回?了一个?傻子,又和心想事成的力量断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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岗亭面对此时的我,就像面对一个?半死不活还总没电的wifi信号,哆哆嗦嗦才好一点连上了就又烧断电路,总是一副气死人的死相。

又因为我的没脑子,不足以?想象发热和窒息的具体细节,于是在幻想中,大?概更多借用的是岗亭关于种种怪谈规则对我的呓语启迪。它在为我不停诉说污秽的法则,而我茫然无法理解。

所以?阴差阳错,才会最终出现这些古怪而虚假的伤痕。

我先?天的痴愚盲目、移鼠的污染、岗亭的不怀好意,三方在此达成了一种近乎黑色幽默的脆弱平衡。

还有……我的胞妹徐屏。

在这场荒诞的拉锯战中,心想事成绝大?部?分的力量,应该是通过我流淌到了屏屏那里。

是她的存在消耗掉了移鼠的最后?一丝余力,不至于让移鼠的力量呈现出压倒性。使我在半岁的死劫前,就告别了移鼠的注视。

“是我的病痛,让我从移鼠的力量之中,许愿得?到了屏屏,对吗?”

我轻声说,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沉了下?去,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梦境中的画面开始回?溯倒带,我看到刚降生的自己身上不停出现匪夷所思的伤口,又因岗亭无论如?何无法死去,于是挣扎着嚎啕大?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无处询问,无处思考,无法理解“受伤”。

年轻的父母也同样?无法理解我莫名其妙的受伤,夜里睡眠朦胧时,小夫妻对话?着,偶尔会发出沉重的叹息。

经常进?出医院、惊人而无理由的伤、药物难闻的气味,父母的担忧疑问和否定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我是不该有伤的。

就是那一刻,短暂被岗亭再次赋予的智慧灵光,让我在偶尔的清醒中得?出了一个?奇迹般的谬论:我没有事,是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样?的婴儿在受伤。

就像爸爸妈妈对着镜子整理衣着,当他们抚摸镜面时,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镜中人出现在那里。

在那个?瞬间,当我无意识与镜面对视,我的胞妹徐屏降生了。

她映照着我对自我所有或对或错的认知,也转移背负了所有本该由我承担的伤害。

她是移鼠允诺我的心想事成。是我此生独一无二?的奇迹。

此刻她的所有怪异非人,是因为年幼的我在知识体系里没有这种东西,因而“捏造”出来的就只是具一模一样?的皮囊,却不知道人类是拥有器官、血液、神经和毛孔的。

就像我的母亲张璨说的那样?,失控有问题的其实是我。

“可是,屏屏还是长大?了,她拥有了自己的人格、爱好,不再是我的镜子,而是成为了我的妹妹,成了一个?小女孩儿。还在后?来有了自己的朋友。”

我说,某种不可思议的感动和羞愧在涌动,“为什么?”

梦境中没有人再说话?,我恍惚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我’的小手?,看着此刻的徐屏,陷入难言的凄凉。

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我其实并非在和张添一或叁易进?行问答对话?,只是在昏昏沉沉的梦魇中,整理着他们告诉给我的线索,独自假设推演过往。

“告诉我,好吗?”我低声说,眼泪不可抑制掉了下?来,“屏屏,那个?转变的节点是什么?要做什么才能让你摆脱我的束缚?”

谁能来早一点救救我的屏屏,让她摆脱我这个?自私的寄生怪物。谁能来杀死徐然兴。

下?一刻,模糊的泪水里,很不可思议地?,‘我’轻轻动了一下?,用那只小手?擦掉了滴到面颊上的眼泪。

‘我’向?母亲张璨继续张开双臂,执着咿呀着,这具怪诞皮囊的血肉在浮动的暗红中,发生了无法理解的变化。

她在许愿。

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猝不及防击中了我,让我动弹不得?。

在家人的泪水中,徐屏为自己许愿,没有怨恨,没有疑问,愿望极其单纯。

她向?移鼠索要了一条小小的、暗红碎花的裙子,和我母亲张璨此时穿得?几乎一模一样?。

母亲张璨彻底愣住了,半晌,她才低下?头,再次亲了亲屏屏的额头,带着点辛酸和温柔,没有恐惧,只是轻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