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泄了气,愣愣坐在病床上,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脑子里?空荡荡的?。要说不高兴是假的?,但此刻茫然大于?欣喜,没?有眼泪,更多是种死?里?逃生后?始终回不过神的?呆愣虚无,只能喃喃道:
“我就?说,你没?道理会有事啊。要是你都死?了我不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张添一无奈,将奶茶戳上吸管晃了晃,递给我就?笑,“凉得快,还?不喝?”
又正色道成年人?别这么暧昧,咱这亲生的?可不敢来这个,婉拒了哈。
久违的?满嘴跑火车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再定睛一看,我那杯奶茶上还?赫然贴着偌大的?“节假特惠买一送一”,合着就?是个添头。
一时间过于?荒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忍不住笑骂了句滚蛋,人?总算松懈下来。
别说,这附赠的?破奶茶还?挺好喝,不甜。
我打小不爱吃奶茶里?的?珍珠丸子,就?拿吸管拨了两颗,放在掌心里?喂东崽。小肥猫大喜,来者不拒,立马整张脸都埋在我手里?,吃得支支吾吾极为忙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笑摸着傻猫,我看张添一就?起了好奇,“所以你这阵子到底去哪里?了?你和叁易之前不是还?不死?不休吗,怎么突然和好了叫他来接班帮忙,又为什么瞒着我。这次你能待多久,你们不会再跑了吧?”
看我还?有一打问题连珠炮似的?没?完没?了,他就?道慢点慢点一个一个来,人?在这儿呢跑不了。
我暗自撇嘴,心讲那可不好说,你丫目前的?信誉值是负数。
张添一失笑,神色变得很柔和:“我是回了趟家里?,把事情跟爸妈都说了说,顺便查了些事情。”
这是个完全?没?想到的?答案,我一怔,不由坐直了,声音变得很轻,下意识就?问:“爸妈、他们还?好吗?我、我过挺好的?……”手攥着奶茶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放心,都好。”
我一点头,心就?乱了,生怕爸妈有什么话让他带给我,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忐忑间见他没?继续往下说,又觉得难受,可实在没?有立场埋怨,整个人?顿时心烦意乱沮丧起来。
张添一又解释道,“当时我还?有些关于?年家的?事,必须要追问那个爹,叁易不愿意去,我就?和他做了交换,问他要不要我去替他把那货的?腿打断。”
我大奇,叁易在医院时是有含糊提过他原本的?身?世,说他是我母亲前一任不幸婚姻的?结果?。即使?在他一笔带过的?描述里?,也能听出来那个爹就?是个败类疯子。
“结果?呢?”
“叁易没?告诉我那货去哪儿了。我只能自己去找。”
张添一摇头,看来也拿叁易那别扭的?倔驴没?什么办法,“在我自己的?命运里?,那个人?为了所谓年家使?命陷入癫狂,把小时候的?我推进地宫池子里?后?就?不知所踪。所以我也不知道这边的?他是什么情况,到底会去哪里?。”
我也纳闷,问张添一这生父叫什么,如果?张家帮忙能不能查到。
“叫年怀仁。”张添一给我写了一下具体的?三个字,“我请掮客为我查过,确实找不到,就?好像他已经人?间蒸发了。”
而且说来很奇怪的?是,以他对这位生父的?了解,年森*晚*整*理怀仁性格极为偏执激进,平时在外?则文质彬彬很会伪装,按理说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我们的?母亲把孩子带走扶养。
“他要是翻脸一刀把叁易杀了,甚至对妈妈动手行?凶,倒更有可能。”
张添一说得很平淡,倒是听得我心惊肉跳,“不知道我和叁易在命运上这个截然不同的?分歧是怎么发生的?。”
我明白他的?疑虑,“按你的?说法,他这种人?少不得打上门来闹事,就?算抢也要把儿子的?尸体抢回去泡池子。可他之后?却?再没?来打扰过?”不妙啊,说年怀仁洗心革面了我是不幸的?。
“你是不是怀疑……”我脸色发冷,“他和那群流浪者们搅和在一起了。”
“是,我怀疑当年屏屏被?盯上不是意外?,是年怀仁想来纠缠的?时候偶然发现异常,就?从中推波助澜,借机报复。”
这么一说,倒是很有可能,年怀仁毕竟是年家人?,对于?榕树和流浪者们一定是有所了解的?。
实际上,这次历险脱困后?,我也一直在回顾过去了解到的?信息,想不通一件很怪异矛盾的?事情:
既然榕树由流浪者们缔造,为什么却?在年家手里?把持多年,甚至奇迹般地与湖分离,不得不一度扎根于?移鼠的?大雪中吮吸地热;
流浪者们为什么没?有找回榕树,反而到处奔忙,退而求其次去制造黄芽“不死?药”,搞出类似红岩村神女的?悲惨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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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榕树又为何被?伪人?们伺机偷走重新回归湖水,由此引发了多年后?高六和女导游的?分离悲剧,又间接使?得年家徒留一具榕树的?空壳青铜衣对抗山火地热,不得不投身?虫卵化作异形。
这其中一定有重要的?转折变故,才导致了事情连串的?变化,由此横跨几代人?的?漫长时光,像推倒了一面多米诺骨牌,改变了包括红岩村、年家、流浪者、伪人?、张家、叁易与张添一、我与屏屏在内……所有人?的?命运。
也许一切的?最后?谜团,就?隐藏在榕树的?数次流转迁移之中。
年怀仁,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线索引子。
只是让张添一意外?的?是,他这趟回去,坦白了目前那些错综复杂的?事情,顺势旁敲侧击,从我们的?母亲那里?询问年怀仁。
向来果?决的?张璨女士却?愣了一下,毫不犹豫道,不用问,不管发生什么事,跟年怀仁肯定没?关系。
那态度绝不是什么袒护或盲目信任,张添一看得出来,母亲对年怀仁没?有任何好感?,是发自内心地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要追问,母亲却?很坚决,说年怀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她是永远不会再跟张添一或叁易去谈论了。
我大为头疼,事已至此,不去追问还?能去哪里?找线索,放弃是不可能的?。就?问他有什么招。
“有啊。”张添一笑笑,他指了下窗外?,过了一会儿,叁易黑着脸翻窗进来,神色非常古怪。
“我和妈妈求情说,过两天把你和叁易这两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儿童都带回去吃年夜饭。谁不出现,打断腿开除出咱家户口本。”
他意味深长,“正好,你们两个重伤员,回头喊两个伙计就?抗在担架上回去。好好卖个惨,她老?人?家一定心软。”
我和叁易面面相觑。
“加油啊,世界的?和平可就?在你们手里?了。”张添一又反手翻出来一杯奶茶,笑眯眯塞在了叁易手里?,跟我们俩碰杯,“不客气,然仔,加二。”
旅途闲话,三个故事
说要返乡, 我们三个都没有什么要特别收拾的东西,跟其他伙计打个招呼,顺了辆闲置的二手面包车就直接上路, 过程简单顺利得让我都有点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