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西, 其实?是一个很古早的本土童话人物。

她的故事最早出现在画报上,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双胞胎哥哥叫皮皮鲁。和有时?表现得活泼顽劣的兄长不?同,那是个品学兼优乖巧懂事、但又古灵精怪的小女孩。

我们家就有一本徐屏特?意央求母亲淘来的画册, 叫《龙珠风波》, 说得就是鲁西西在房间中发?现了隐身的龙, 获赠龙珠去水中遨游,却被劫匪盯上的故事。

巧合吗?

一个痛苦濒死?、忍受着甘愿被困在矿洞和死?人堆里的孩子?, 她在复仇即将达成,马上就能听到那群“山民”哀嚎的时?刻, 竟然?以一种天?真?童稚到近乎戏谑的方式留下了最后的痕迹。

我似乎隔着漫长的时?间,听到了一个充满暗喻的童话,留言者将许多不?能言明?的秘密和往事都?藏匿其中,冷静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如果把获赠龙珠看作被采食种下标记,把水中遨游翻译为?矿洞在深水中不?停沉底下落……

那么常人无法看见的神龙,和似乎“幸运”进入光怪陆离世界的鲁西西各自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

可是,可是,我的脑子?一下乱了,这个孩子?的字迹我完全不?认识,她的确不?是我的妹妹徐屏。

会有这样?的巧合吗?让两?个几乎相隔万里素不?相识的孩子?,几乎在同一个年龄,同时?被一个童话故事联系到一起。还有故事里那个双胞胎哥哥和暗中窥伺的劫匪。

我的胸膛几乎要炸开了,竟然?晕了头去看三易,干巴巴问:

“这确实?不?是屏屏的字迹,对吗?”

三易抓住我的手,让我先冷静一下,弯腰把那具过于瘦小的尸骨抱了起来。

“矿洞事发?时?这里有两?个孩子?,神女没有死?,她留言后活着逃出去了。”

他低头一直看着怀里的白骨,轻声说,“这是被王永富他们当作人质的那个孩子?。她实?在带不?走这孩子?,只能把人留在神像掌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下意识摇头:“可这也没有什么凭证能说”

话到半路,我突然?愣住了,一下清醒过来,死?死?看他。

不?对他怎么知道矿洞事故的细节又怎么知道有两?个矿童。一连串的念头闪电劈过,我猛地往后缩,所有翻滚的伤感?情绪全部炸掉吼了起来:

“你不?是三易。你是谁?!”

三易抬头看我,突然?沉默了,古怪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个笑容里看到了某种没有理由的强烈怨恨。那种突如其来的阴邪让我浑身汗毛都?炸开了,就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悸。

不?对,我差点大叫起来,冷汗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那不?是和一个“人”对视的时?候能带给?我的恐惧。他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动不?了快跑啊。

四周的积水一下发?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接着面上一潮,像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对着我哈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呼吸不?过来了,下意识去抓脸上扣着的呼吸面罩,但手掌里刚刚触摸到实?物,却根本不?是他方才递给?我的水肺,而是软的肉。

扣着我的、缠绕我的、沉甸甸挂在我身上的,全部变了。

不?是刚被我体温捂暖的装备,是死?人一样?的冰凉。我无法形容那是什么,但面上又是一潮,原本该由呼吸面罩提供的氧分?,分?明?是什么腥臭的东西在对着我哈气。

我怀疑自己在发?抖,因为?视野不?由自主模糊起来,一下一下的心跳几乎到了嗓子?眼,绝望往四周看去。

但方才还惊讶喊我的伪人们,也都?沉默看我,一起笑了起来。

复制黏贴一样?的笑容,出现在所有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

三易对着我又说话了,声音乱糟糟的像是坏掉的电台频道。

不?,他不?是在对我说。

我起了鸡皮疙瘩,他的目光不?在我身上,是对着什么站在他面前的人问话。

我以为?自己已经遏止了先知的滑稽剧目,但就像噩梦中还有噩梦,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还是先知剪切过来的某个瞬间。

“你确定这样?能杀死?徐然?兴吗?”

他说,没有掩饰自己的直白,“我对他们那些目标和理念都?没有兴趣。我只想杀了他。”

然?后是另一个让我浑身发?凉的声音,是我的兄长张添一。

我不?知道这个对话来自哪里,被扭曲拼接了多少,但在此刻,张添一的声音确实?在平静说:“复仇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们在说什么,我头昏脑涨,异样?感?让我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寒意。

“你看,就算是不?死?的神女,也只留了一具骸骨这里。”

“懦夫。”三易冷笑了一下,完全听不?进去,“不?要拿那些鬼话骗我。这具尸体是另外一个孩子?的。神女已经离开了,她去了哪里?”

张添一却淡淡道:“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三易似乎破口骂了一句,随即忽然?笑了:

“矿洞彻底沉底,先知永远不?会上浮回来了。现在神女也离开了,采石也停止了,祭坛还是不?知所踪,你还有什么办法能把徐屏复原出来?”

我的脑子?嗡了下,一下大叫起来,扑过去抓住三易的衣服。

“你说什么!”

但身体一痛直接撞上了什么,同时?那些缠绕我的东西一下收紧了。我就看到青黑的手臂从我肩膀上垂下来,还有更多的手,密密麻麻提在伪人们的脖子?后面,让那些长着我的脸的人体全都?微笑低下头来。

明?明?到了最要紧的时?刻,先知的采石图却似乎已经撑不?住要完全崩坏了,三易对我没有继续应答,反而整个人空瘪下去,好像随时?要融化在幽幽的积水当中。

一股极度的愤怒搞得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几乎是破口大骂挣扎起来,但那些错位的肢体像网一样?交织在一起,我完全挣不?开,反而直接呛了一口水,眼前就是一黑冒起了金星。

三易已经自顾自行动起来,他从腰包里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似乎有什么活的东西还在不?停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