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还是?疏忽了什?么。
一个念头猛然?闪过,我头皮一炸,霍然?就大?喊:“虫卵!雪化了,地宫壁画和?池子里的虫卵一定出来了!前面的小心!”
话没说完,一口滚烫的热气呛进来,烫得?我整个嗓子火辣辣发痛,只觉得?瞬间要烧坏了。
也就是?同时,一只长长的、发青发白的长手从水雾里垂落下来,垂到了我的眼前。
我抓着?绳子,愣在原地,一股无法?抵御的寒意爬满了全身。
半晌,数张还十分熟悉的人脸也探下来,裹挟着?畸变的长肢,直勾勾看我。
其中一张人脸的面部异化才刚开始,我依稀能认出来,这张脸的主人不久前就在我前方?被烫得?直抽气,似乎还笑?骂过两句。
它无声地凝视了我一会儿,伸出手,像摘一片叶子一样,把我从牵引绳上摘下,然?后,含混地喃喃了什?么,把我放到了背上。隔着?厚重的雨披,我被推到了最中心。
那些长长的肢体抓握着?牵引绳,十分轻盈自然?,往上纵身跃去。
寒气从它们身上喷吐出来,使得?我被灼烧得?近乎麻木的皮肤缓和?了许多,接着?开始不停发痒。四周瓢泼的热雨对它来说似乎可以随意拨开,几个纵跃,我就看到了快速靠近的雪山岩体。
此时的顺遂变成?了某种?巨大?而?恐怖的讽刺,同时,牵引绳的下方?居然?很快又动了起来。这意味着?留守悬挂在直道口的那批伙计看到了它,但选择了补充上来追赶我们。
“哒。”
长条人落地。
它翻转着?悬挂在岩体上,如履平地,那些肢体快捷地交替着?急奔,我被安置在它们的腹部,好似坐在一个安稳的碗托里,四周的景象在我的视野中飞快掠过。
不止是?它,我注意到同样在天倾中急奔的,还有密密麻麻的许多长足人,有些只剩下了无数张人脸汇集而?成?,全都往一个方?向狂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其中,我看到了极度虚弱的掮客和?张添一也挂在其中一个长足人身上,额头上满是?汗水。还有零星几个熟悉面孔,被高六扯住,正往一个青黑到近乎灰败的长足人身上甩。
但我们上来的这批,剩余的伙计也就只剩下了这几人。
而?那些长足人……以往送进雪山里的祭品,恐怕有一部分还没有走到地宫里就被风雪埋住了。现在雪化了,虫卵和?它们才醒来。
只看剩下几名伙计身上都不同程度挂彩,我大?概就能想象刚才他们猝不及防撞上从冰雪中暴起的长足人是?什?么光景。
与此同时,抓着?我急奔的长条人发出絮语,那些人脸就慢慢转过来看我。
伴随着?人脸上仅剩的清明消散,逐渐覆盖上恶意,我冷汗直下。
其中一只冰冷的手扯住了我的小腿。
一张青白的人脸慢慢凑过来,离我越来越近,数只细小的触足从里面扒了出来,僵硬而?痛苦地往外挣动。
一瞬间,那个狂奔的长足人没有停止,但大?部分的手脚全部向我伸来,我大?骇,但挣扎间被按住根本?动弹不得?,不由汗如雨下。
我靠,我的心情简直过山车一样就在狂呼,我明白了,祭品或许身不由己,但那些虫卵想逃。
它们想转移宿主逃离地宫的召唤。
狗日的它们想爬到我嘴里!
我猛地一低头,就拿头槌撞开那张凑近的人脸,死死咬紧牙关。此时死马当作活马医,顾不得?身上那些外翻的鲜红发动,我就抄起挂在脖子上的手电抡满了砸过去。
“小然?!低头!”
掮客的声音在远处喝道,忽然?打开强光手电对准了我。
我想都不想立刻捂脸往下一趴,“砰”一声响,从极远处的下方?传来一声尖锐的穿行声,一颗子弹精准点射在离我一线之隔的人脸上,再下一秒,嗡一声,一颗照明弹也追着?弹道过来,爆出强烈的热浪和?火光。
那些人脸和?肢体混乱中挥舞起来,我一咬牙,猛地就挣脱从其中翻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落空往下方?掉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啸,我还没来得?及闭眼等死,一道钩爪就被人甩了过来,一下子扯在我的腰上。
接着?,牵引绳上有几名伙计已经爬上来赶到,其中一个飞扑把我拽住,在另一名伙计的帮助下用力荡回?。
这一下大?起大?落,我深吸一口气,才发现刚才那两个救命的子弹是?下方?还悬挂着?的徐佑和?闫默二人在配合打出,掮客那一记稳到极点的手电筒强光是?在浓重的水雾里给他们指路。
“还有没有!”我精神一震,大?喊,“再远点打得?到吗?”
回?应我的是?急奔中一名长足人陡然?踉跄了一下,一枚子弹无比阴损地炸开了它脚边的夯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时候不用多说,我们全部默契地开始脱负重,把那些土制炸雷全部绑在备用的钩索上,往那些长足身上甩去。
一声唿哨,掮客、张添一、高六都从长足人身上跃下,腰间的牵引绳拉开,成?了三?条绊马绳。
其他几个幸存的伙计都往我们这边跳来,大?喊稳住稳住,倒载萝卜一样被我们挨个死死抱住。
也就是?同时,一个又一个发足狂奔的长足人被绊倒,我们趁机拉紧钩索免得?脱落。张添一直接扒住地面翻到其中一个还在稳定重心的长足人身上,就一下拉紧了绳索,把那些闷雷牢牢塞到最中央。
掮客和?高六也落下,不分先后都在挣扎着?爬起的长足人中穿行。
就听方?獒这厮又在挑事,哈哈一笑?,这关头居然?吼了一嗓子:
“各位救命菩萨!固定好啊!洒了这些闷雷子可没有了!得?是?蝴蝶结!”
我忽然?也笑?,心说我们这儿高手云集,这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阵仗,怕什?么。
在牵引绳剧烈的晃动里扯开烫伤的嗓子跟着?喊:“ 加油!”也不指名道姓,故意喊道:“我相信你最行!”
远远地听到谁笑?骂了一句,我们再次用力晃动牵引绳荡出,片刻后三?个人影去势已尽,快速摔落下来,被我们伸手拽住。
嗡一声,吃重过满的牵引绳绷到最紧,那些长足人已经爬起,不停歇的地裂声中,如失惊的马群全部往前冲去。
“走!回?船!”
有谁大?喝一声,此时下降的速度风驰电掣,我们扣死搭扣,在重力的作用下比电梯还快,撞进依然?滚烫的水雾之中。遥遥在望的地宫露出灰白一角,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