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添一实在没有任何理由看着我跑进这个大坑里。

这都不需要我相信他,完全是我相信自己的倒霉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天赋。放我入局,那不是一个大写地等着一切算计被我搞砸吗?

连怪谈的骗局陷阱都能被我搞成?烂摊子,这点自信我是很有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

苦思冥想之间,雷子哥稀里糊涂摸了摸后脑勺,没有听?懂我和徐佑之间的机锋,只是单纯地问?了一个没理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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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你说但凡受伤了丢失了一部分,哪怕是片指甲盖或者一根头发都……都能……能那什么。就看损失部位的多少轻重。那,那我怎么还行?”

徐佑和女队医对视了一眼。

“因为你伤得太重。”女队医道,带着些庆幸和遗憾,“我和领队商量过后,第一时间把剩下的那点人工羊水全部给你用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工羊水,现在已知是来自移鼠神宫门前?的池水制作的。对雾气的转化污染有一定抵抗力,听?起来倒是还算靠谱。

只是,这一下,我也觉得好像自己还是忘了什么,冷不丁有些不安。

下一刻,雷子哥脸上的忐忑没有消失,皱眉惊愕道:“给我用完了?那顾问?怎么办?”

什么我怎么办。、

我只是被“外翻”了而已,又没有缺……

我如遭雷击。

有的。我在司机老赵失控,车辆急刹车的时候,曾经被惯性掀翻在地。后背被地上的拖把柄剐蹭,硬生生剐掉了一层油皮。

只是很快,外翻的污染,使得我的伤势反而内折进去,竟然变相地暂时消去了最重的这层伤,不至于当场失血过多或是细菌感染。

也是因为“外翻”,我确实遗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在种种可?怖畸变面前?微不足道的伤势。

原来是这样。

我那种好像丧失了同?理心,对雷子哥失去肢体被转化的惨状感到?自然,下意?识认为自己也遭遇同?样困境的心态……是因为这个。

我确实,也已经失去了一部分。

只是我的那部分还粘留在车上,而那辆公交车还在小镇主干道上蠕动前?行,企图侵袭车内的雾气还在和那些外翻的鲜红角力。

这才是我现在真正能好端端的,没有也被呼唤进雾气里的根本原因。

原以?为已经下了车,摆脱了“导游”和公交车。此时,我才发现我还在导游和公交车的庇护之下,随时命悬一线。

一旦公交车的扭曲秩序彻底被攻破,雾气涌入车内,我就完了。

车内的我,依然和现在的我紧密联系在一起。

我居然,还没有下车。

司机老赵在困兽之斗中,对着我和年子青曾经不停发出嘲讽癫狂的大笑。这些讽刺、怨毒又满意?的笑,我竟然此刻才真正明?白。

游客和导游居然妄想着抛下司机逃离,这是何等天真。

是什么?

伴随着这层让人毛骨悚然的明悟, 原本我以为已经事?不关己的公交车,就?从一滩破烂变成了生?死攸关。

我身上一毛,就?道不好, 聊了这么久,那破车怎么样了。稀里糊涂的,真是吾命休矣!

这种?隐秘的着急和尴尬, 因为张添一这个亲哥干的好事,一下子就?变得难以开口。

我正兀自冒汗, 一直给我讲解的瘦高白面伙计也不明就?里, 问:

“顾问又没受伤, 你丫猫尿喝多了吧。”

雷子哥一愣, 指我身上厚实的防护服:“一身血腥味, 不是伤着了吗?”

我猛然回?神,想起来在场诸位其实是不知道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的, 顶多是目睹了掩护我离开公交车时?的画面。雷子哥的疑问,倒是一个误会?, 误打误撞反而提醒了我。

想到那时?候的混乱场面,我的理智就?回?来了。

那时?候徐佑和张添一分明是合作救我的。这身血腥味浓重的防护服还不知道是哪里搞来的好东西。

可是, 奇怪,我哥是不是说了,让我别暴露和他的关系?

徐佑也不知道吗?

我缓慢看向徐佑这位身经百战的老狐狸, 难以置信心说不会?吧, 就?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羞愧和尴尬。

果然, 那伙计就?嘀咕道:

“要我说,那张哥其实看着不像来坏事?的啊。他还帮我们救了顾问呢, 也没怎么跟领队开条件。咱们张家总得讲点礼义廉耻吧。”

我听着礼义廉耻四个字,后心冒汗到想找个地方缩进去?。

徐佑这厮也是阴沟里翻了船, 闻言有些不高兴,皱眉道一码归一码,这个人?情他自然会?还。

又有些隐晦地冷哼了声,似笑非笑道:“见人?就?喊哥,我们顾问这一声哥还是不够金贵啊。当年喊我一句哥,救了我一条命。刚才问他去?哪儿了,不是也喊他了一句吗?他吃亏什么了?”

“……”我强忍着没低头去?看脚,心说因为他就?是我哥啊。这位便宜二舅、师父兼大?哥,你这种?来自长辈的酸溜溜是没用?的,除非你能?把他撵出?我家户口本。

也就?下定主意,是打死不说漏嘴,免得徐佑这样骗人?骗鬼的奸猾老手英名?毁之一旦。

此时?急到脚板心冒火也是不能?提公交车了,我一咬牙暗道死就?死吧,先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