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入魔了?你别起身,快……”云昭大感不妙,用力按住相曲的肩膀,相曲冷冷看他一眼,那目光仿佛从九幽深处而来,阴冷陌生,逼退了云昭的手。

困龙还在把玩着到手的圆珠:“那个讨厌的人面蛟果然是死了,怪不得当时没有找到他。”他将圆珠收入袖中,相曲已然提剑杀到身前。

困龙眯起眼睛,正想接招,魔剑携着滚滚剑气而下,相曲杀红了眼,失去神智的他无法控制魔剑的方向,故而虽然招式威力巨大,却被困龙堪堪躲过了一剑。

“我看你倒还真有魔剑双修的潜力……”困龙心有余悸,方才那一剑下来,他的整个后背都是冰凉,若不是龙族本能让他可以提前躲闪,恐怕就要生生挨下这一剑。

一句话还未说完,相曲又是一剑补上。上古魔头留下的魔剑初露锋芒,对于困龙身上的龙血垂涎欲滴,恨不得一口吸光他身上的血。

困龙逐渐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对手,就算是上古时期魔头留下的一把残剑,也不是他能小瞧的。他该庆幸面对的不是魔头本尊,可是面对一个以血换血的疯子,他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剑灵元承受连番重创,整个境界,摇摇欲坠,破碎天光处,听闻剑灵元中动静的剑霄阁弟子姗姗来迟。困龙早已察觉有人进入剑灵元,思忖片刻后,便有了停手的打算。

“看在那颗眼泪的份上,今日就不打了。你可要看好你的师兄,若是被人当作魔头杀了,你可是要当寡妇的。”困龙从身上拔出一片龙鳞,以麟为符咒,咒语念罢,所在之处只剩一缕青烟。

相曲失了对手,愣了片刻,赤红目光缓缓转向云昭,似乎有所迟疑。相曲并非全然失去神智,他不过是在赌,赌这把魔剑能够逼退困龙为他们赢得一线生机。

好在他赌赢了,即使代价是魔气在他体内纵横,侵害脏腑,蚕食灵力,即将把他改造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

“师兄。”云昭见相曲这般痛苦,恨不能替他承受这一切。他接住相曲下落的身体,相曲的身体滚烫,正经历着毁灭与重建的折磨。相曲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呼吸逐渐恢复平稳,然而魔气却还萦绕在身侧。魔剑在他手中不甘心地颤动,到嘴的龙血就这么不翼而飞。

魔剑又开始打云昭的注意。

云昭捧起相曲的脸,用袖子擦干净他嘴角的血渍,可是鲜血又从相曲的双耳流出。

“师兄,相曲,你看看我,你别闭眼……相曲,双元剑法的最后一招我们还没学到呢,你不可以……”云昭抱着相曲的身体,眼泪落在风中,“你不许再诈死骗我,不然我就真的不会理你了。”

远处剑霄阁弟子还在呼喊:“可是云昭师兄?云昭师兄……那个人是谁?好重的魔气!”

云昭抱起相曲的身体,相曲现在这副模样,他根本无法解释。就如困龙所言,剑霄阁的人或许真的会把相曲当作魔修除掉。

相曲眼睛垂下,吐出无力的两个字:“快走。”

他已经控制不住手里的魔剑了。

相曲堕入魔道残杀同门,云昭身怀孽种叛出师门的八卦在整个仙界传的沸沸扬扬。

“要说曾经是剑霄阁阁主关门弟子的相曲,其实早就魔修大成,而他之所以杀回剑霄阁只是为了抢亲!相曲和云昭青梅竹马,珠胎暗结,本是一对有情人,却不料云昭被许给了百里紫,这可是惹怒了相曲,相曲在万剑山上大开杀戒,万剑山上那可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啊。”

说话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好似是他亲眼见过那番景象。

便有人问道:“为什么他们剑修都喜欢叛出师门堕入魔道?”

“剑修素来以刚正闻名于世,乃魔修克星,然而物极必反,若是剑修转为魔修,那可真是谁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云昭仙君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也是相曲的?看不出来啊,相曲看着正经的,云昭也是出了名的目下无尘,竟然也会被搞大肚子。”

“不仅如此!风少苹要他打掉孽种,从此与相曲恩断义绝,云昭不肯,为了肚子里的孽种,他叛出了师门,四处寻找相曲的下落。”

流言纷纷,更何况是剑霄阁的八卦,在别的地方还好,到了魔修的地界,这些传闻便越发不堪入耳。

方才谈的热火朝天的几个魔修互相使了眼色,一位大着肚子的美人在他们旁边落座。美人气质出尘,与周围一众魔修相比格格不入。

魔修们看他面容稚嫩,颇有些天真不谙世事,想来是个好欺负,其中一个魔修嬉笑着出声调戏:“美人儿,你大着肚子跑到我们魔修的地方来,不会也是来找情郎的吧?”

四五个魔修将他围住,美人多半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多魔修,紧紧抓住佩剑举在胸口:“你们要干什么。小老虎马上就会来找我,你们不要过来。”

第六十章 章节编号:62216

“老虎?你可知本尊最喜欢吃的就是老虎的内丹。过几日便有一场猎虎大宴,小美人你要找的小老虎或许就在里面呢。”魔修见他虽是仙君境界,但是修为不高,想来是某个门派世家用丹药堆出来的,却不知为何沦落此处,便心生歹意。此处未有任何一处势力划分,鱼龙混杂,正统道修鲜少出现,最多的便是魔修和妖修,故而平日里发生打斗争抢是常有的事。临近猎虎大宴,更是混乱不堪。

“你……你说什么……”含芜听见他的话,越发担心寅山尊的安危。他与寅山尊失散已久,四处寻不到寅山尊的消息,早已是心急如焚,听见猎虎大宴这一消息,眼圈一红,拔出佩剑刺向魔修。

魔修挪动步伐,含芜肚子沉重,收招不稳,险些跌在桌角。魔修笑他大着肚子还用剑,小心伤着自己,伸手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搂在怀里方便做些猥亵之事。含芜委屈至极,长剑横在胸前,纵然他剑法不济,也不会这样束手就擒。

“住手,放开他。”

含芜听见这声音惊喜望去,待他看清对方相貌后,更加惊奇于对方无论是声音相貌身形都和寅山尊极为相似,若不是他和寅山尊关系密切,恐怕一般人要把他们二人认错。

“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

其他两个魔修见状,有意出手教训他,却在眨眼间被斩断双臂,一阵强烈妖气从男子身上迸发而出。

男子道:“我就你们要猎的虎。”

魔修与男子修为相差太多,不堪几个来回便输的落花流水。含芜感激于对方的出手相救,又好奇他为何和寅山尊如此相似,他也算养过许多妖兽,就算同为老虎修炼而出,也绝不会相似到这般地步。

男子扶起含芜,言语间颇为客气:“道友为何会一个出现在此处,你的道侣呢?”

寅山尊身份特殊,含芜也不敢暴露他的行踪,随口扯了谎,说是他的道侣有事要办,约好了在此处相见。

男子道:“既然如此,不如请道友去在下住处暂歇几日,也免得再惹上这些麻烦。”

含芜思索片刻,还有些犹豫,只听那男子又开口道:“看道友的衣着以及剑法招式,应该是剑霄阁门下了。正巧我前些时候结识了一位道友,也是剑霄阁弟子,道友不如随我去见上一面。”

男子执意邀请,含芜反而不好拒绝。他本是不愿意再见剑霄阁的弟子,若是问起他这肚子里的孩子,他真是不知如何回答。

男子所住之地乃是一件庄园,其威势气派仿若宫殿,门口还有两位修为低微的妖兽候着,一见男子回来了立刻屈身行礼。

小妖兽修为不高,连耳朵尾巴也不能完全收起,恭恭敬敬道:“山尊,您回来了。”

含芜察觉男子身份不一般,再想到之前那几位魔修所说的猎虎大宴,便开口问道:“方才太过匆忙,还未请教道友的姓名?在下剑霄阁弟子含芜,师从胥净仙尊。”

男子笑道:“含芜道友应该猜到了,我乃是老虎所修成的妖修。至于姓名嘛……我只有一个尊称罢了。”

含芜原是豢养妖兽之人,自然对妖修的事情有所涉猎。听男子这么说,他便有些惊讶了。男子的身份在妖兽中应当是极为尊贵,小妖兽既然称他为山尊,那也就是平时人族口中所说的妖王了。

男子道:“他们称我为山尊或是寅山尊,倒是让道友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