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难,湖边种了些柳树。”
“柳树也行,但是我周围不能有其他的花花草草。”九品玉莲倒是霸道,也只是含芜这样好脾气地能照顾好她。
寅山尊看着含芜忙前忙后移栽九品玉莲,在他身边来回几趟都没看自己一眼,更是气闷。他搂着阿声道:“你父亲养了个花,就不理我们爷俩了,等哪天他把养的那些豹子花猫都接过俩,我们就没地方住了。”
阿声眨巴着眼睛:“花花很好看,我也喜欢。爹,豹子和花猫是什么呀?”
九品玉莲进入小湖后,枯萎的花瓣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她躲在树荫底下,很是满意这个新住处。含芜这才有时间去给旁边钓鱼的寅山尊顺顺毛。
云昭坐在树荫下,向九品玉莲问道:“抱藕,你可还记得我。”
九品玉莲懒洋洋地答道:“自然记得,若不是你把我栽在水里,我恐怕也不会醒来。虽然你也认真照顾过我,但还是谢谢你。”
含芜问道:“那你可还记得困龙。”
九品玉莲的莲叶在水面上重重拍打,即使如今只是一朵莲花形态,云昭也能看出她的愤怒:“提他做什么!”
如今是唯一知晓当年那段内情的只有九品玉莲,云昭将偶遇了困龙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冷笑道:“这条恶龙又在耍什么花招,他以为仙长不在了,就能为所欲为?等我修炼得道,一定替仙长除了这条恶龙。”
以九品玉莲对那位仙长的推崇,若是告诉她如今仙界作恶的正是仙长的三尸化身,她一定不信。
云昭想了想,开口道:“轮回之门你可知晓?”
九品玉莲道:“这是我家仙长的宝贝,你是如何得知的?轮回之门是仙长为了度化三尸化身的宝贝,可是若修为不够,擅自进入轮回之门,反而会被轮回之门所吞噬,因而仙长从不让我们接触,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他说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产生欲念,最终被欲念所吞噬。”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九品玉莲显出疲累的姿态:“你今日为何会对我家仙长感兴趣,仙长已陨落多年,我以为除了我们……除了我,没有人会记得他。仙长是个好人,大大大好人。”
凡是见过仙长之人,无不称赞其品行。云昭也出现了一丝疑虑,如此完美的圣人,他的三尸化身又为何还要做出这些事情。
云昭道:“这位仙长的名字,可是叫做越棠。”
越棠的名字唯一一次出现,是在书灵的话本中,云昭一直以为话本全是书灵杜撰,可是九品玉莲的反应让他知晓,或许他们在那时就无比接近过越棠。
若非他们曾经遇见书灵,恐怕世间无人记得越棠。
凡是接触过轮回之门的人,其三尸化身都会应势而生。寅山尊如是,云昭和相曲亦如是,连同越棠仙长和困龙,他们的三尸化身全部被困在了七星宝塔中。若不是寅山尊偶尔拾得轮回之门,这一段陈年往事还不知什么时候浮出水面。
当初困龙作乱仙界,剑霄阁的栖止阁主与越棠仙长联手将其制服,困龙就压在了剑霄阁的镇派之宝万剑谱中,越棠为了镇压困龙,也一直守在镇压困龙的九龙湖畔。而后越棠不知何故突然陨落,困龙无人看守,只有抱藕戴花以及人面蛟还留在万剑谱中守着九龙湖,越棠用以度化三尸化身的轮回之门也意外遗失。
越棠之死肯定另有隐情,否则他的三尸化身不会对阿雪说那么一句话。
之后便是聂信被越棠的三尸化身引诱修炼了五鬼噬心术,可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帮助聂信飞升,而是为了培养五鬼力量,等到聂信承受不住的那一天,五鬼现世,祸乱仙界。所有这一切,只是为了完成所谓大圣人的执念,肃清世间一切污浊之气。
千算万算,这位自诩大圣人的三尸化身没有算到,渴求立于仙界巅峰的聂信在意识到五鬼噬心术对于仙界的威胁后,居然会将自己的经脉锁住,一直保持着不生不死的状态,硬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牢笼困住了五鬼。即使后来聂信被相曲所杀,相曲也自愿沦为困住五鬼的牢笼,使得大圣人的计划一拖再拖。
心有执念的他出不了七星宝塔,于是放出寅山尊的三尸化身,四处散播关于轮回之门能够回溯时光的事情,为的就是将人引入七星宝塔,助他逃脱。
相曲为了救出云昭,最终促进了七星宝塔的倒塌,又因魔剑的缘故,致使五鬼之中有二鬼逃回了仙界。如今想来,拂凌派宝殿所镇压的魔气忽然喷涌,应当也不是巧合,或许是大圣人与魔修也做了交易,否则魔修也不会出力替他缴清各个修仙门派。
自从他们进入万剑谱,或者是更早以前,蜃兽无意间吞了身上带着轮回之门的寅山尊时,就注定如今的局面。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衣冠冢 章节编号:6646
“许久不听旁人提起仙长的名讳,我以为世人都把他忘了。”九品玉莲有些气愤,“前阵子我梦见他就坐在你们山上那个破池子边擦剑,可是我怎么喊他都不理我。”
万剑山的水池倒也称不上破池子,不过和当初万剑谱里的相比确实差了一截。
云昭问道:“越棠仙长因何陨落,你可知晓内情?”
九品玉莲摇动花枝:“仙长最后一次外出时,我负责看守九龙湖下的恶龙,谁知仙长竟一去不回。”花瓣簌簌抖动,仿若落泪之声。
云昭继续道:“越棠仙长因何外出?”
“仙长那时有过几位故交好友,外出正是应友人邀约。”看来九品玉莲也不知晓越棠仙长当年为何陨落。不过提到越棠之友,当初栖止与他联手镇压困龙,后来万剑谱也由剑霄阁保管,可见栖止与越棠交往匪浅,这名友人说不定就是栖止,又或者也是他相熟之人。如今往事不可追,或许从故人留下的事物中能窥见蛛丝马迹。
“栖止阁主的衣冠冢就在后山,我们可以去找一找。”
历代阁主或是成功飞升,又或是兵解转世,并未留下尸骨,栖止阁主当年死于魔修之手,也未能找到尸体,故而剑霄阁中只有他的衣冠冢。
“你怎知晓他的衣冠冢在哪里?”此事就连云昭也不知,这种事情也只有历代阁主知道,相曲能够清楚定然是普易告诉他的。
他们有意再上万剑山,寻找栖止阁主的衣冠冢。不过剑霄阁早已被魔修洗劫一空,但愿那些魔修没有找到栖止阁主的衣冠冢。
这一回上山云昭并没有告诉含芜,含芜与寅山尊也算久别重逢,不妨多聚几日,而且衣冠冢到底是栖止阁主遗物,不宜太多人前去打扰。
后山环境清幽,又紧挨着阁主的住处,平日很少有人造访,然而如今后山全是魔修留下的脚印。可见魔修也曾在此地寻找衣冠冢,可是后山除了清泉竹林以外,再无他物。
云昭抚摸这一根根笔直修长的翠竹,也不知这些翠竹是什么品种,好像比一般的竹子粗上一下。云昭在竹林间穿过,同样不知衣冠冢到底在何处,他回头问相曲:“衣冠冢埋在何处?”
相曲道:“就在此处。”他伸手按住一根翠竹,闭上眼睛,云昭也同他一样,指尖触摸在翠竹之上,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脑海,随即他看见了历代阁主的衣冠冢。
原来衣冠冢没有埋在地下,而是藏在了这一片竹林里。
他们很快就在竹林中找到了栖止阁主的衣冠冢,他所留之物并多,常用的衣袍发冠,还有一卷画轴。奇怪的是,这卷画轴与罗烟当初给他的那一卷,其材质极为相似,用的好像是同一种。
他们先是郑重地向栖止的衣冠冢鞠了一躬,道明缘由后,云昭取出那卷画轴。云昭将画卷贴在鼻尖,果然和罗烟给他的画卷一样,带着淡淡香味。
云昭打开画轴,乃是一副雅士行酒图,五位雅士中四男一女,或舞剑或抚琴,好无恣意痛快。其中舞剑的那一位正是罗烟所给画中的鱼迟,其神采俊逸,见之忘俗。而在一旁抚琴的女子想必就是罗烟,罗烟当初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然而图上却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更是难得在于清幽出尘的气质,与鱼迟当真算作一对璧人。
余下三个中,一个正襟危坐,看上去颇为古板,命剑端放在桌上,应当就是栖止。另外两个人推杯交盏,放肆痛饮,无比的逍遥快活,其中一个人与栖止的衣袍相同,都是剑霄阁的装束,想必也是剑霄阁弟子。最后那个,想必就是越棠仙长了。
“这越棠仙长怎会和困龙长得一模一样?”云昭惊惧不已,相曲接过画卷仔细察看,虽然越棠和困龙容貌相似,可是越棠更加温润和善,令人如沐春风,难怪万剑谱被留下的人面蛟、书灵、九品玉莲,以及当初的百里雪都会对他念念不忘。
“鱼迟罗烟居然也和他们相识。”相曲指向唯一不知身份的人,“这位应当也是剑霄阁的前辈。”画中栖止的视线所向,也是这一位不知姓名的人身上。
“若是这位前辈仍在仙界,说不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