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温温柔柔的轻笑声适时冲抵了她内心的些许不安,没有什么比在悠闲的黄昏时分被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开解还要舒服的,更何况这个性情温润的人接着说:“报酬您很早就支付过了,我不需要您的钱。”

闻溯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付过报酬,她疑惑地问:“可我好像并没有印象?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想应该是您忘记了。”他笑道。

闻溯有意再追问几句,但医生说他接下来还有事情,在匆匆道别挂断电话之后,闻溯挠挠头,有些怀疑是不是尤黎这个中间人替她支付了费用,可又觉得秘书先生没那么好心。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她想还是下次再问吧。

莹白剔透的指尖按下结束键,电话录音被完整保存下来,再点开播放键,带着苦恼的女声在这个寂静的房间响起,晨昏交织时窗外传来一声声鸟雀的啼鸣。

与周围昏暗气氛完全格格不入的生动音调让他的唇角漾开融融笑意,左耳处随着动作摇动着细碎的光,坠在颈边的浅紫色宝石熠熠生辉。

“快来找我吧,阿溯。”

在一遍又一遍被反复播放的女声中,他轻声呢喃。

在去劳伦家授课之后闻溯才得知许久未见的费尔德生了场大病。说是许久,其实也就是一星期左右,只不过期间发生的事太多让她产生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一向听话好学的米沙也无精打采的,小姑娘时不时担忧地问闻溯如果她哥哥落下了这堂课该怎么办。

此前费尔德总是乐此不疲地旁听,闻溯想着米沙有伴或许能学得更开心,也就默许他装作一点不懂维西语的样子和自己一起演戏。

闻溯自然要安慰米沙:“等你哥哥好了老师会给他补课的,到时候他很快就能赶上你的进度。”

“我问了妈妈爸爸,也问了管家爷爷,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哥哥究竟生了什么病,”米沙的红眼睛湿湿的,小姑娘极力忍着眼泪,“老师,我害怕。”

这件事闻溯也很难办,因为她总不能直接告诉小姑娘,你的alpha哥哥正在经历易感期。性经验勉强算丰富但性知识匮乏的闻溯可不敢轻易给小孩做性教育,毕竟她至今也都搞不懂自己一个beta怎么被omega缠得要死要活。]Q?哽新群???⑦酒八??一捌

她只能说:“这不是大病,你哥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之前偷偷跑去哥哥那里时听到哥哥在和妈妈吵架,他们吵得很凶,哥哥生气地说如果妈妈再逼他他马上就离家出走,可他生了那么严重的病怎么能离开家里呢?”

米沙的担忧不仅是因为对哥哥生病含糊其辞的大人,还有母子之间的摩擦。在不停安抚米沙时,闻溯也很快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在接触贵族家庭时多多少少知道点约定俗成的事情,alpha按常理在十八岁时迎来第一次易感期,而贵族alpha一般会在婚约者的陪伴下度过,虽然这个世界不怎么在乎婚育年龄,但因为易感期,贵族往往会很早定下婚约。

闻溯从来没听费尔德提过他的婚约者,甚至之前还因为他对温弥亚的事耿耿于怀而误会过,所以她猜想或许是费尔德的婚约有点问题,所以没有omega抚慰的易感期才会如此来势汹汹。

手臂突然被摇晃时闻溯低下了头,米沙啜泣着央求她:“管家爷爷知道我偷偷跑去看哥哥后再也不让我接近哥哥,老师可不可以去看看他?能不能帮我告诉哥哥,米沙很想他,每天都会为他祷告,这样哥哥知道后一定会快点好起来。”

小姑娘的请求让闻溯有点为难,因为她只是个家庭教师,虽然和费尔德关系还算可以,但探望易感期alpha这件事,对于雇主和员工来说还是太逾越。都别提她愿不愿意去,就是管家也不可能放行。

但是她也不能直接拒绝惶惶不安的米沙,闻溯弯下腰给她把眼泪擦干净,允诺道:“老师很乐意帮米沙的忙,所以米沙在这里乖乖等着,不要哭好不好?”

米沙乖乖点了点头,闻溯在离开掩门时擦了擦自己的汗,决定去找管家帮忙,在他婉拒自己的探访请求后直接让他代为传达米沙的话,她再顺便问问费尔德的情况,装作已经探过病的样子向米沙复命。虽然不得不撒点小谎,但这样能让米沙安心。

然后闻溯就被管家指派的女仆带到了费尔德的房门外,从门缝里争先恐后溢出的麝香味信息素满满地扑在她的身上。

“······”

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点问题?

*不见其面先闻其声的某人:乖乖等着勇者小闻披荆斩棘来抢他

*被毫无阻拦地带去小费面前的小闻:现在想起我是beta了是吧?

*下一章给没吃过肉但挨过针的小费吃肉(小费:垂死病中惊坐起

第072章 | 0072 你勉强情我很愿这就是双向奔赴(微h)

或许是窗帘被全部拉开的缘故,闻溯一踏进费尔德的房间,就被压抑沉闷的浓香熏得踟蹰不前。

因为客人拜访,女仆在引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后将窗帘拉开了一小段,日光刹那间涌了进来,原本躺在床上小憩着的费尔德蓦然睁开了眼睛,殷红的瞳孔在日光中忽浅忽明,衬得他原本锐气又精致的脸透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难怪米沙会哭成那样,他的样子让闻溯都吓了一跳,如果alpha的易感期真有这么折磨人,那么连她都会心生同情。

“你怎么来了?”他病怏怏地说,嘴唇还有几分干裂,兴许是察觉到自己面带病容,费尔德说完这句话后就扭过头看向窗外,只留给她一个透着抗拒的侧脸。

虽然病中的费尔德脾气非但没有变软,反而更变本加厉地刻薄,但闻溯对病人很是大度,和颜悦色道:“我来替米沙看看你,她很担心你。”

他“嗯”了一声当作回应,依旧看着窗外。

“米沙说她会为你好好祈祷,希望你能早点病好去见她。”

“我知道了。”他简短地回应。

这让闻溯也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知道窗外究竟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但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个时候女仆早就关上门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闻溯看看天又看看费尔德,想出于礼貌聊些什么,但又苦于找不到话题,反倒是越坐越热,额头都沁出了薄薄的汗。

她才发觉这个房间的温度维持在一个远超秋天正常室温的水平,高温把那股浓浓的麝香味蒸得无孔不入。闻溯很想开窗通风,但又因为不清楚费尔德的病情作罢,只好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汗。

窸窸窣窣的动作声终于让费尔德回过了头,看着闻溯被闷得有点红的脸和汗涔涔的脖颈,他忽然伸手拿起床边圆桌上的杯子,一声不吭地将水灌进自己的喉咙里。$??更新群浏〇?⑼八??⒈⑻

他的喉结跳动着,从下颌处淌下的一缕缕水痕流过泛着些淡粉的脖颈,薄衬衫的衣领开了两粒扣子,闻溯甚至能看见他的锁骨和被洇湿的一小块胸肌。

她就知道费尔德也觉得热,这种又闷又热的环境怎么可能适合养病呢?于是闻溯适时建议:“要不我把窗户开一点透透风?”

费尔德平静地瞥了她一眼:“开了窗我的信息素会流出去的。”

从来没有为信息素烦恼过的闻溯叹气,她同情费尔德的同时也有些坐立难安,因为此时此刻场面诡异地像是她在说何不食肉糜一样。而因为快要忍耐不了热度,她很想顺势告别,又觉得才探病这么一小会是不是不太礼貌。

她矛盾的样子落在了费尔德眼里,被易感期格外喜欢胡思乱想的alpha解读成了对他本人的忍耐,费尔德几乎是立刻就沉下了脸,沙哑的嗓音突然恢复了往常那种冷傲:“你不喜欢这种味道可以出去。”

闻溯讶异地看向紧紧抿起唇的病人,虽然他的语气冷硬且尖锐,但那双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却愈发水润,与其说是瞪着她,更像是在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费尔德会掉眼泪?她怎么会做这种梦?是不是高温也把她的脑子烧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