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又远在吐蕃的交界之地,就算知道他失踪,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沧州。
那在沧州的到底是谁?
思索一番,没有头绪,他把挟在指间的银块,又放回荷包。
手指挪向腰间挂着的一组华珠,灵活解扣,一颗珠子就被解下:“我出行匆忙,并未携带银两,可否以此珠交易?”
瓷玉雕就的手中,躺着一枚圆润,泛着紫光的华珠,掌柜眼睛都看直了,还是一旁伙计提醒,才赶忙接过珠子,连声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颔首告别,刚要走出店铺,祝乘风忽又记起一事:“城门处的告示……”
他这边话还未问完,掌柜就激动不已:“贵人竟是不知,那可是能让人一朝通天的旨意!天子圣御……”
“小狐狸!!”话才听一半,就听有人唤他,转身回望,灯火阑珊下,钟淮安气势凛冽,大步而来。
虽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表情,但也能从森寒幽沉的眼眸,推测出告示之事,或许和自己有关。
祝乘风侧眸看向西边军营方向,离得太远,什么也看不清,收回眼神,用手中银枪,挽了个不甚熟练的枪花。
再把银枪,抛给肃凛而来的人:“将军,接枪”
钟淮安反射性接住抛来的银枪,手腕翻转,周边的空气,都要被舞动的枪身扯紧。
枪刺寒芒,在灯火下不见柔和,反而更显森然。
挥出残影的银枪“呼呼”威响。
红缨在风中飘动,枪刺无坚不摧,势如破竹,单手舞枪的钟淮安,气势大盛。
如斩敌无数,战无不胜的杀神将军。
一套枪法,有游龙,雷霆之威,枪势大收,枪尖指地。
灌注的力量,把脚下之地,划出深痕。
收枪敛势的杀神将军,胸口激荡起伏,牵起在灯下,看他舞枪的覆面郎君。
似要带着郎君私奔般,在人群中奔跑,隐于黑暗。鋂馹浭新?说群⒐壹?久?????⑸零
他们身后,金雕腾飞,从震惊中回神的人群,高声喝彩。
凑完热闹的掌柜,回到自家铺子,把握在手中的紫光华珠,对着烛灯照了又照,口中啧啧赞叹,转眼看着东家进来,连忙把华珠呈上。
东家起先眼神放光,细细观之,却面色惊变,一把揪住掌柜衣领,咆哮大吼:“这珠子是哪里来的!这可是天家御用之物!”
吼罢,拉上掌柜,飞奔召来一匹马,往西边军营狂奔而去。如今泰安殿下就驻守在军营,这珠子,应是她的。
东家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私盗公主之物,他们私收天家之物,虽是不知者无罪,可他却不敢蒙混,只能飞奔前去军营请罪。
夏夜的风,迎面吹拂而来,被牵着跑了一路,祝乘风有些微喘,环顾四周,这似是一处废弃的城墙,刚要问一直没有说话的钟淮安,脸上的面具就被掀开。
急切的吻骤雨般落下,身前的胸膛,肌肉鼓胀,心脏激跳的像是要跳出胸膛,吻由急切变得温柔,垂在袖中的手,被钟淮安牵起,按在那狂跳的心口处。
“……为什么要送我枪?”随着问话,一滴热泪,从钟淮安眼底滴落,滴在了半遮面具的脸颊上。
热烫的眼泪,灼得祝乘风睫毛颤抖几瞬,掀睫上看,就见钟淮安在细吻的间隙,并没闭上眼睛,闪着水光的眼眸,执拗看来,再次沙哑询问:“为什么送我枪?”
“……唔。”交缠共舞的舌尖,缠的他呼吸大乱,敏感的上颚,被舔扫到发麻,一丝晶亮的津液,从唇角滴落。|??綆新?⑹澪??酒????
感受到挤入口腔的舌头,越发霸道,不由合齿一咬,听着钟淮安的痛嘶,把人推开,指尖轻触一下唇瓣,长眉微凝:“你是属狗吗?”
被推开的钟淮安再次逼近,祝乘风一指抵住他的胸膛,挑眼上望:“我认识一位将军,枪法卓绝……”
这话钟淮安可不服,握着银枪的手一紧,剑眉高扬,刚要逼问是哪个不知名的将军,就听人继续道:
“那个将军曾以百人挡万军,又带领千骑,深入敌营,擒得敌首。”
“几载间,经历数不清的殊死之战,无一败绩。”
“最善以少于敌人几倍之数,狠挫敌方,两军阵前,敢一人持枪策马,闯入敌方阵营,斩杀数十位敌军将领,如入无人之境,再手提首级,沐血而归。”
列举到此处,祝乘风把半遮在脸上的面具完全取下,侧首看着沉默遥望远处的钟淮安:“这样一位杀威赫赫的将军,在卸下铁甲后,又能德守一方,安抚百姓,怎能不让人敬佩呢?”
“你不觉得他太过狂妄吗?”早已反应过来的钟淮安,一手紧扣着祝乘风的手指,握着银枪的手,绷起青筋。
眼底的热意,让他眼眶赤红,不敢迎上身侧望来的视线,声音沙哑紧绷:“先帝在位时,曾斥责过他太过狂妄……”
收回视线,祝乘风回握扣着他的手,眼神也落于前方,神情褪去了士族郎君的雅,像一炳直刺人心的寒芒利剑:
“突营斩杀敌军将,独领千骑煞血归。”
“我辈少年出奇将,狂又何妨,傲又何妨?”
他把狂妄,换做狂傲,转眸迎上身侧灼灼视线,眨了下眼睫,狐狸眼弯弯,轻哼道:“先帝要他那几个沉在富贵乡的儿子,白得军功,被将军斥走,才恼羞成怒罢了。”
繁星满天,夜风温抚,破败的城墙上,钟淮安捧起郎君色转皎然的脸颊,赤红的眼眸,是让人心惊的痴爱偏执:“我总是痛悔没能早早遇到你,幸而现在也不晚。”
“那你觉得,这个将军若要抛却他的家人和理想,他会有遗憾吗?”视线相交,祝乘风轻声问了出来。
钟淮安不能承认他世子的身份,只能闪躲着能看进他心底的眼神,把人死死拥入怀中:“他已经得到他奢望求来的人了,怎么会有遗憾?”
“你又不是那个将军,你怎能替他回答?”
黑夜中有重甲骑兵策来,盘旋在上空的金雕报警鸣叫,又俯冲而下,带来的风力,刮的祝乘风腰间的华珠叮当作响。
尖利的勾爪,一爪毁了大半残败的城墙,鹰眼看着在月光下闪烁奇光的华珠,歪了歪头,啄上了一颗圆润的珠子。
腰间一紧,祝乘风却没空查看,他看着钟淮安紧抿的薄唇,最后他们额头相抵,听他下定决心坦言:“我已经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