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刘姥姥见凤姐儿,说:“明儿一定要家去了。虽只住了两三天,却把没吃的、没见的,都经验了。难得老太太、姑奶奶、小姐们惜老怜贫,我回去,唯有请些高香,天天念佛,保佑你们长命百岁。”凤姐儿说:“都是为你,老太太被风吹病了,我们大姐儿也着了凉。”刘姥姥说:“老太太有了年纪,不惯劳乏;大姐儿比不得我们的孩子,哪个坟圈子里不去?别是她遇见什么神了。”凤姐儿叫平儿拿出《玉匣记》来,让彩明念:“八月二十五日病者,东南方得遇花神。用五色纸钱四十张,向东方四十步送之大吉。”凤姐儿说:“园子里果然是花神,只怕老太太也遇见了。”就让人准备两份纸钱,派两个人分别给贾母和大姐儿送祟。大姐儿果然睡安稳了。

凤姐儿请教,大姐儿为什么多病。刘姥姥认为富贵人家的孩子不如穷人的孩子泼,太娇嫩,受不得一些儿委屈。凤姐儿又请刘姥姥为大姐儿起名,想借穷人的苦命压邪。刘姥姥问清大姐儿生于对女孩子不吉利的七月初七,就说:“就叫巧姐儿。这叫‘以毒攻毒,以火攻火’。姑奶奶依了这名字,包管她长命百岁,逢凶化吉。”凤姐儿谢了,让平儿收拾好送刘姥姥的东西。平儿领她来到那边屋,把堆了半炕的东西一一交代了:绫罗绸缎好几匹、皇庄种的大米、大观园出的水果、凤姐儿与王夫人送的一百多两银子、还有平儿送的衣裙。平儿说一样,刘姥姥就念一句佛。又嘱咐她,年下再来,什么都不用带,只要带上各种干菜就行了。

次日早上,刘姥姥找贾母告辞,正碰上大夫来给贾母看病。贾母见王太医穿着六品官服,知道是太医院的御医,一交谈,自他爷爷起就常到贾府看病。贾珍、贾琏领他出来开方子,凤姐儿抱来巧姐儿请他看看。看后他说,不用吃药,只要饿两顿就好。刘姥姥这才来告辞。贾母叮嘱她:“闲了再来。”命鸳鸯打点送她的东西。鸳鸯把东西一一点明,她又念了几千声佛。凤姐儿早给她雇好了车,让小厮帮她把东西搬上车,众婆子送她上车离去。

众姐妹到贾母处问了安,回园的路上,宝钗叫黛玉跟她来到蘅芜院。进了屋,宝钗就叫黛玉跪下,要审问她。黛玉莫名其妙,宝钗指责她一个名门千金,昨天行酒令时胡说什么。黛玉才想起因紧张,竟随口说出《牡丹亭》、《西厢记》中的唱词,不由脸上通红,搂着宝钗,央求千万别说出去。宝钗就郑重其事地讲一遍大道理,女孩儿应该如何守闺门之道,如何不能看才子佳人之类的书籍。黛玉只有应“是”的份儿了。素云来到,说是大奶奶请二位姑娘马上去。钗、黛来到稻香村,诗社的成员都到齐了。李纨说,惜春要请一年的假。黛玉说是老太太叫她画园子图,她就有理由了。探春说,都怨刘姥姥一句话。黛玉说:“她是哪门子姥姥?索性叫她个‘母蝗虫’就行。”众人放声大笑。

李纨让大家讨论到底给惜春多长时间假,众人说着扯到画什么图上。有人提议,应该画上人物,光画园子没意思。惜春说她正愁只会画风景花卉,不会画人物行乐图。黛玉问她会不会画草虫,李纨说只要画鸟儿就行,画什么虫?黛玉说:“你们怎么忘了‘母蝗虫’?名都起好了,就叫‘携蝗大嚼图’。”众人笑得直不起腰,湘云竟连人带椅子栽到墙上。最后宝钗建议给惜春半年假就行了,楼台房屋一定用规规矩矩的界画手法,人物要分远近疏密;再让宝玉帮助随时向会画的门客相公请教。宝玉答应着,马上就要去。宝钗叫住他,说还有许多东西没准备好呢,真是“无事忙”。首先不能画在纸上,得画在绢上,就要经过许多工序加工。为了方位正确,必须把建筑布局图找来。还需要再买许多颜料,添多少画笔,要多少调色的碟子,还得预备化胶的炉子。接着她开列了一张清单,把所需物品一一写明,让宝玉去找老太太,家里有的就在家里领,没有的再去外面买。

九月初二是凤姐儿的生日,往年因为忙,没顾上过。贾母本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吃了王太医的两副药就好了。贾母突发奇想,要学穷家小户,让合府上下按辈分、身份凑份子摆酒唱戏,先拿出二十两银子。上上下下无不欣然响应。到了这一天,主仆欢聚一堂,只有宝玉找借口,带着茗烟飞马出城,到水仙庵祭拜了金钏儿,然后才回府凑热闹。众人向凤姐儿敬酒,凤姐儿多喝了些,逃席回家,恰逢贾琏与鲍二家的私通,商量要害死她,把平儿扶正。她怒火中烧,又打平儿,又打鲍二家的。平儿无辜蒙冤,也揪打鲍二家的。贾琏恼羞成怒,拔剑要杀凤姐儿。凤姐儿逃到贾母身后求救,邢夫人夺了剑,怒斥贾琏。直到次日贾琏向凤姐儿赔了礼,凤姐儿向平儿道了歉。此事虽然平息,鲍二家的却上了吊,亲属闹着要告状。还是贾琏暗中出了二百两银子,又许给鲍二一房媳妇,鲍家才算作罢。

凤姐儿明知贾琏做些什么,也不便管,在房中安慰平儿。众姐妹来到,一来请凤姐儿当诗社监察,二来老太太吩咐,让她到后楼找找有没有当年剩下的画笔颜料。她诧异地说:“我又不会作‘湿’作‘干’,叫我去吃呀?”又一转念,不由笑了:“什么‘监察御史’,分明是想我的钱呢!”众人都笑了,说:“正是这个意思。”凤姐儿与李纨斗了一阵嘴,一个说大嫂子带着姑娘们不学针线,弄什么诗社,一个说弟媳妇只会算计,恨不能算计了天下人。正说着,一个小丫头扶着赖嬷嬷进来,众人忙起来,请她在炕沿上坐下。她唠唠叨叨地说起靠主子的恩典,给她孙子脱了奴才籍,捐了个官,如今放了知县。她家几辈子奴才,到了她孙子,托主子的福,也读书识字,公子哥儿似的,哪知道“奴才”二字怎么写?她一再叮嘱孙子要尽忠报国,孝敬主子。李纨、凤姐儿对这位有体面的老奴也不敢慢待,恭贺她一番。她又教训凤姐儿要管严奴才,奴才在外仗势欺人,要连累主子的名声。接着责备宝玉不好好上学,老太太护着不让管。

她正啰嗦个没完没了,赖大家的进来了。凤姐儿问:“你来接你婆婆?”赖大家的说:“不是来接老人家,是来问奶奶与姑娘们赏脸不赏脸。”赖嬷嬷这才想起来,说:“看我老糊涂了,只顾着说话,正经事倒忘了。我那孙子选了官,少不得摆个酒。托主子的洪福,我们才能这么荣耀。我吩咐他老子摆三天酒,请一台戏,请老太太、太太们、奶奶、姑娘们去散一天闷。”李纨、凤姐儿都说:“哪一天?我们一定去。”赖大家的说:“十四,只看我们奶奶的老脸了。”

绢用矾加工了,惜春开始作画。宝玉每天来帮忙,李纨和姐妹们每天都来闲坐,一来观画,二来便于会面。黛玉每到春分、秋分,就要犯病,今年因多玩几次,病得更重。她既盼着有个姐妹陪她说话,又厌烦说的时间过长。众人都知她的脾气,也不与她计较。

一天,宝钗来探望她,劝她另换个大夫看病,老是这样时好时歹,不是常法。黛玉已没有信心,不相信病能好了。宝钗劝她不要多用人参、肉桂,这几种补药太热了。不如每天早上用一两燕窝、五钱冰糖,熬成粥,先养胃;胃好了,能吃下饭,病就容易好了。黛玉叹息父母双亡,无兄无弟,到这里投靠亲戚,虽然外祖母疼她,毕竟不是正经主子,整天吃名贵药,再要吃燕窝粥,只怕有人说闲话。宝钗说她也是投靠亲戚的。黛玉说二人不一样。宝钗有母亲、有哥哥,有房有地有产业,不过是借住不花钱的房子,吃穿日用都是自己的,她却全靠着贾府。宝钗和她玩笑几句,安慰一番,说是回家找找看,有燕窝就给她送来,就告辞了。

黛玉吃了两口粥,仍歪在床上。太阳快落时,天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天渐渐黑下来,阴得沉黑,更加雨打竹梢,分外凄凉。黛玉随手拿起一本《乐府杂稿》在灯下翻看《秋怨》、《别离》等诗。她不由心有所感,提笔写下《代别离》一首,模仿《春江花月夜》的格式,题名“秋窗风雨夕”。刚写好,宝玉来了。黛玉见他头戴斗笠,身穿簑衣,忍不住笑他:“哪里来个渔翁?”宝玉一面关心地问长问短,一面摘了斗笠,脱了簑衣,用灯照着黛玉的脸,说:“今儿气色好了些。”黛玉见斗笠簑衣不是平常的东西,问宝玉从哪儿弄来的。宝玉说是北静王送的,一套三样,还有一双沙棠木高底雨鞋,脱在廊下了。黛玉如果喜欢,他可向北静王再要一套。黛玉说:“我不要,戴上这玩意儿,岂不成了戏上的渔婆子了?”话一出口,想起方才说宝玉的话来,后悔不迭,满脸绯红。宝玉没有留意,只顾看案上的诗稿,不觉叫好。黛玉夺过在灯上烧了,说:“我要睡了,你去吧!”宝玉掏出核桃大的金表来,看了看,已是戌末亥初,就戴笠披簑出去了,又转回来说:“想吃什么,明天我告诉老太太。”黛玉说:“想吃什么明早告诉你。雨越下越大了,快去吧!”

宝玉刚走,蘅芜院的一个婆子送来一大包燕窝,还有一包洁粉梅片雪花洋糖,说:“我们姑娘说了,姑娘先吃着,吃完了再送来。”黛玉睡下,心中对宝钗又感谢又羡慕。再听窗外雨声,不觉又滴下泪来。

一大早,邢夫人派人叫来凤姐儿,让屋里人出去,悄声说,老爷看中了老太太屋里的鸳鸯,想纳为小妾,让凤姐儿跟老太太说去。凤姐儿对公公胡子都白了还这么风liu大为不快,劝婆婆还是别去碰钉子;老太太离了鸳鸯,饭都吃不下,让婆婆好好劝劝公公,别自找没趣。邢夫人不以为然,冷笑着让凤姐儿一定要说,多少大官都是三妻四妾,为什么老爷不能?老太太的丫头也没啥了不起的,为什么不能要?还责备凤姐儿不去说,反派她的不是。凤姐儿知道邢夫人对贾赦惟命是从,且又极其贪婪,非常自负,谁都不相信,就说她去先哄着老太太,待老太太高兴了,她就离开,让太太亲自跟老太太说,给了更好,不给别人也不知道。

邢夫人怕跟老太太一说,老太太不答应,这事就完了,还是先跟鸳鸯商量。谁不巴望站高枝?鸳鸯当上姨太太,岂不比当丫头强?不会不愿意的。她又吩咐凤姐儿别露风声,她吃了晚饭就过去。凤姐儿说太太的车坏了,正修理,不如现在就乘她的车去。邢夫人就换了衣裳,坐凤姐儿的车过来。凤姐儿下了车,让邢夫人先去,她回屋脱衣裳,以避嫌疑。不出凤姐儿所料,鸳鸯断然拒绝给贾赦当小妾,任凭贾赦软硬兼施,也不屈服。为了表明心迹,鸳鸯当着贾母的面剪发立誓,决不嫁人。贾赦夫妇被贾母大骂一顿,讨了个没趣。

第十五章 联诗芦雪庵

转眼到了十四,天还没亮,赖大家的就来请。贾母高兴,就带上王夫人、薛姨妈、宝玉姊妹,到赖大的花园坐了半天。外面大厅中,薛蟠、贾珍、贾琏、贾蓉等都来了。赖大请了几位现任官员及大家子弟作陪。其中有个柳湘莲,薛蟠见过一次,听说他最爱串戏,而且都是串生旦风月戏,就误以为他是风月子弟,只恨无由相识。贾珍等也久慕他的名,酒盖住了脸,就请他串了两出戏。卸了装,几个人移席一处,说东道西。

柳湘莲原是世家子弟,父母早丧,读书不成,生性豪爽,不拘小节,耍枪舞剑、赌博吃酒,甚至眠花宿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因他年轻貌美,不知底细的人往往认为他是优伶一类。薛蟠一见他,又旧病复发,只想与他唱“*花”。他正急不可耐,赖大的儿子赖尚荣却对柳湘莲说:“宝二爷吩咐,他有话跟你说。你等一下,待我叫他出来。”就命一个小厮往里传话,悄悄请宝二爷出来。不一时,宝玉来了,与柳湘莲拉着手到侧书房坐下。宝玉问:“到秦钟坟上看了没有?”柳湘莲说:“今年雨水大,我去看了,见冲得不像样子,就雇了两个人,收拾好。”宝玉说:“怪不得。上月我们的池子里结了莲蓬,我摘了十个,让茗烟到坟上供他,回来说又新了。我只恨整天圈在家里,一点做不得主。”柳湘莲说最近他要出游,没有一定的去处,得三年五载才能回来。宝玉叮嘱他走时一定说一声,好为他饯行。柳湘莲已看出薛蟠不怀好意,让宝玉先出去,他设法避开薛蟠。

柳湘莲来到大门前,见薛蟠正在闹:“是谁放小柳儿走了?”柳湘莲恨不能一拳打死他,又碍着赖尚荣的面子,忍了又忍。薛蟠见到他,踉踉跄跄地走来,一把拉住,眉开眼笑地问长问短。柳湘莲看他那丑态,心里直恶心,心生一计,故意曲意逢迎,把他拉到僻静处,说:“你要真心和我相好,可到我家来。咱们一齐走不方便,我先走,你坐一会儿再到我家找我,可不许带一个人。”薛蟠乐得不知怎么好了,说:“我不认识你家,怎么找?”“我家在北门外,我在北门外桥头等你。”说完,柳湘莲拉薛蟠回到席上,吃几杯酒,他先溜了。薛蟠又吃了几壶,溜出来,吩咐小厮几句话,骑上马,直奔北门。

贾珍不见了二人,让人寻找,四下没有。门前家人说:“恍惚奔北门去了。”薛蟠的小厮平日怕他,也不敢去找。贾珍见天色渐晚,放心不下,命贾蓉带人出北门寻找。下桥二里多,忽见一个芦苇坑,薛蟠的马拴在路边树上。众人来到树下,听到芦苇坑中有人呻吟,寻了进去,见薛蟠衣衫破烂,鼻青脸肿,正在泥水中挣扎,浑身上下滚得泥母猪一般。贾蓉已猜个八九分,命人把他搀起来,揶揄地说:“薛大叔天天调情,必是龙王要招你为驸马,你碰到龙犄角上了。”薛蟠羞得无地自容,上不去马,贾蓉命人到关厢雇了一乘小轿,让他坐上,抬进城。贾蓉还要把他往赖府抬,他百般央告,求贾蓉千万别抬他去,也不要说他这般模样。贾蓉才让送他回家,自己回到赖家,向贾珍说了。贾珍也知是湘莲打的,笑着说:“他该吃个亏。”

薛姨妈与宝钗回到家,见香菱的眼红肿着,问明原因,忙来看望,见薛蟠虽浑身是伤,并未伤筋动骨。薛姨妈又疼又恨,骂一阵薛蟠,又骂一阵柳湘莲,想告诉王夫人,派人捉拿柳湘莲。宝钗劝她不必惊天动地,朋友们喝醉了,翻脸打架是常事,她哥不过多挨了几下,不如过数天,请珍大爷、琏二爷出面,备下酒席,请来柳湘莲,让他当众向哥哥赔个不是,事情就完了,若是告诉姨妈,四处拿人,倒显得薛家依官仗势,欺压平民。薛姨妈说宝钗想得周到。宝钗认为哥哥不服妈妈管,就该吃这样的亏,吃过几次也许会改好呢。

薛蟠浑身伤痛难忍,大骂柳湘莲,又要报官拿人,又要派人拆他家的房子。薛姨妈只好说,柳湘莲酒醒后,后悔不及,连夜潜逃了,薛蟠才无话说。他羞于见人,托病不出。到了十月,各铺的伙计家在外地的,算年账回家。有个张德辉,自幼在薛家当铺当伙计,如今是总管,今年也要回家,明年春上再来。他向薛蟠说,先派他大儿子照料门面,他明年端午前回来,贩上些纸扎、香扇及香料,除去关税与路上开销,可得几倍利息。薛蟠正难见人,想出去躲个一年半载。再说文不文,武不武,虽做买卖,连秤都不会认,不如弄点本钱,跟张德辉走一趟,一来躲羞,二来游山玩水。

想好,他先跟张德辉说了,晚上又去跟母亲商量。薛姨妈怕他出去,更无人约束,赔了本钱事小,别闯下大祸来,不让他去。他就说母亲只会抱怨他不学好,他想成人立事了,偏又不放他去,将来怎么办?就赌气回屋睡了。薛姨妈命人接回宝钗,把薛蟠要出去经商的事说了。宝钗认为,张德辉是老伙计了,忠实可靠,是个经商老手,哥哥有他照应,生意上不会吃亏。再说哥哥无法无天,不过是仗着亲戚朋友的势力;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也难以横行霸道,拼着赔个千把银子,让哥哥历练历练也好。薛姨妈点头称是。次日,她命人请来张德辉,在书房中摆下酒席,让薛蟠陪客。她在后廊下,隔着窗子拜托张德辉照料薛蟠。张德辉满口答应,说十四日是远行吉日,请大世兄准备好,十四日一早出发。薛姨妈安排好跟随的人役,雇好长行骡子,备好马车,到了十三日,让薛蟠到各亲戚家辞行。十四日一早,薛蟠跟张德辉走了。

薛家少了许多男仆,薛姨妈就命把各屋的贵重东西收好,把薛蟠的屋锁了,让香菱跟她睡。宝钗就让香菱跟她去做伴,晚上做针线不寂寞。香菱早想到大观园中去住,只是没有机会,正合了心意。薛姨妈就答应了。宝钗领上香菱,从贾母起,一一拜过。平儿说琏二爷有病,就没见凤姐儿,托平儿捎个话,好安排打更守夜的婆子园里添个人,便于照应。

其实,贾琏并没生病,而是让贾赦重打了一顿。原来,贾赦酷爱搜集有名人题咏的古扇,听说有个石呆子收藏了许多把,就让贾琏去买。贾琏去了几次,石呆子却说一千两银子一把都不卖。贾雨村知道此事,就捏造个罪名,把石呆子下了狱,抄了家,抄出的古扇都献给贾赦。贾赦怪贾琏没本事,打得他皮开肉烂。石呆子一气之下,上吊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