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隽真目光淡淡,扫过溯月教众人,似是在等着手下的人主动请求出战。可教徒们皆不知这诡异的纸扎人是何路数,一时都没有轻举妄动。
唯有洛笙笙方才受了怜凤一通叱责,心中不忿,撸起袖子道:“教主,让属下去会会她!”
柳隽真未置可否,倒是怜凤不乐意了:“姑奶奶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打了,真是丢人,不行不行!”
洛笙笙见一个纸扎人居然倒过来嫌弃他,更是气闷:“那你想和谁打?”
怜凤伸出一根纸做的指头,绕着满场的人转了一圈,最后指向了娄辛:“唔,让我看看……就这个独眼龙吧。”
娄辛平日最恨别人拿他的瞎眼做文章,更何况是直白地骂他“独眼龙”,可他现下似乎满腹心事,并未立刻发作,只是凶恶地瞪了怜凤一眼。
薛戎心知,那是因为他先前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谋逆之意,不慎被柳隽真听了去,此时正苦思要如何找补。
柳隽真见了,笑微微地说:“左护法,既然怜凤姑娘想让你做她的对手,你便同意了吧。”
娄辛面色铁青,明明半点没有与人斗法的心思,但只能勉强道:“是,教主。”
演武场上的众人退开,为二人留出了一片宽广的空地。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杜仁俊站在怜凤身后,没有一同参与斗法的意思,但手上动作依然未停,掌控着怜凤的行动。
不少人都知道,溯月教的左护法娄辛,一柄长鞭使得最好,他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身手灵活,一鞭下去,能将人抽得皮开肉绽。今日他手中却不见那柄长鞭,而是以一根铁棍代替,旁人不解其中缘由,都有些疑惑。
不知是否因为法器不大趁手,娄辛的表现果然不如从前。而且在这场比斗中,他心不在焉,频频走神,一直处于下风。
再加上怜凤不同于活人,常常使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路数。
前一刻,娄辛用铁棍抽中了她的小腿,眼看她双膝弯折,马上就要不支倒地,下一刻,她那双软绵绵的纸腿往地上一蹬,竟又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手中的大刀也直指娄辛的喉头。
至此,娄辛战意全无,败下阵来。
输了斗法,也丢了面子,娄辛色若死灰,到柳隽真面前请罪。柳隽真倒未责难于他,拍拍他的肩,还宽慰了几句。
第二场斗法,黄大刀点了门下另一个灰袍人上场,而溯月教这头,则由右护法公孙罗迎战。
这灰袍人的功法,倒不像先前的纸偶少女那样诡怪,两人对战了几百回合,最终还是公孙罗更胜一筹,将灰袍人击败在地。
两场斗法下来,溯月教与悍刀门各有胜负,要论最终的输赢,只能在第三场中见分晓了。
黄大刀将那把重达千斤的九环刀往天上一抛,又稳稳接住,声若洪钟:“那么,也到了我黄某人上阵的时候了!”
柳隽真也自然而然地跨出一步,向他拱了拱手:“黄掌门,得罪了。”
黄大刀却奇怪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和柳教主比试了?薛戎,你出来!我这一趟是专程来找你叙旧的,既然要切磋,自然也是和你了。”
此时,有一名妇人冷不防出声道:“尊上不久前受过一次伤,如今还没好全,实在不适合斗法,还请黄掌门另选他人。如果不嫌弃我是妇道人家,我愿与黄掌门比一场。”
薛戎回过头,便见到闫凤花立于一侧,她仍然是乡野农妇打扮,可神情沉稳镇定,即使面对黄大刀这样凶横的人,也了无惧色。
她以薛戎旧疾未愈为托词,显然是想替他遮掩,黄大刀却毫不留情地扯碎了这层遮羞布:“什么伤没好全,闫凤花,你就别用这等蠢话蒙我了!你不就是想说,薛戎修为尽失,现在身上半分灵力都没有,已经形同废物了吗?我告诉你,我黄某人也不是那等恃强凌弱之人!既然慑鬼尊成了废物,那我便用对待废物的方式来同他比试,封住周身灵力,只与他较量身法,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一番话,可谓将薛戎昔日身为教主的尊严碾进了尘泥里。
可薛戎听了,只是闭口不言,神情也尚算冷静。
倒是柳隽真先拧了眉头,艳若桃李的容颜染上了冰霜:“黄掌门,你这话就有些不客气了。最后一场斗法,就算你不愿意,我也同你斗定了!”
他正要拔出腰间的龙蜒,却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黄大刀,过去本尊与你修为相近,从未分过高下,你是不是一直耿耿于怀,想和本尊决出胜负?既是这样,你不用故意出言相激,本尊答应就是。”
44 身中奇毒
说完,薛戎便走上前,站到了黄大刀的面前。
柳隽真伸出手,似乎是想拉住他,但薛戎脚步太快,他一时没拦住,脸上显出了几分焦急:“师兄!”
“好!”黄大刀满意道,“慑鬼尊修为虽不如从前,可胆识却没丢,不愧是我黄某人的对手。”
薛戎只道:“黄掌门,闲话就不必多说了,开始吧。”
话音未落,他便一步跨上前,抢攻出手。他动作迅疾,招招直逼黄大刀的要害,身形如电,尽显凌厉。若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他手上握的并不是威力惊人的冲煞剑,而是一把平凡的长剑。
一个没有半分灵力的人,要与元婴修为的人斗法,攻势还如此霸道,实属让人意外。便有人猜测,薛戎是方才被黄大刀激怒,起了杀心,故而冲动出手。
更令围观诸人不解的是,在薛戎的快攻下,黄大刀竟选择避开锋芒,只是一味防守,而不反击。瞧上去,就像他对薛戎心存畏惧,不敢应对。
两人交战之际,一方快如疾风迅雷,一方防得滴水不漏,动作几乎连成一片残影,虽未动用灵力,但依然打得惊心动魄。
先前那两场斗法,都是一两炷香的功夫便结束了,轮到黄大刀与薛戎,却是陷入僵局,时间越拖越长,一个时辰后,仍未决出胜者。
随着薛戎久攻不下,他的动作渐渐显出疲态,有些力不从心。
周围不乏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自从薛戎硬生生震碎自己婴体,毁掉灵根,逼出心头精血之后,其身体不可能不受影响,比起从前,已是虚弱了许多。
他起初之所以选择快攻,便是想速战速决,以免自己气力耗尽,输给黄大刀。但黄大刀也识破了这一点,于是设法拖延,想等最后再一举击败薛戎。
况且,一把普通长剑终究敌不过黄启的九环刀,几次相撞后,薛戎手中的剑刃已被劈出几道豁口。
眼看薛戎露出颓势,黄大刀那方仍是游刃有余,众人心中都明白,这场斗法的胜负已分。
就在二者又一次正面迎上时,黄大刀眼中杀意乍现,一手聚起灵力,震断了薛戎的长剑,另一手则抡起九环刀,朝薛戎头上劈去。
薛戎早料到他会食言,想往后退,但由于这场斗法持续得太久,他已力竭,躲避得有些迟缓。
一旁观战的闫凤花急得大喊一声:“尊上!”
就在此时,一抹碧色身影跃到中间,将薛戎揽进怀中,身形一闪,让黄启一刀劈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