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教主待我也不错,若有一日他出了事,我也会尽全力帮他。”闫凤花补充道,“当然了,如今我早已经想通,一个人的身份与地位,不是别人给的,而要靠自己争取。那些臭老爷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若是我用刀尖对准他们,还有哪个人胆敢骂我是毒妇?从今往后,我要潇洒度日,绝不再因过去的事而烦心。”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在徐府中行走,待到闫凤花停下脚步,薛戎才发觉,原来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徐云珊所住的院落前。
只见院内忙得热火朝天,众多仆役正将箱箧、角柜、围屏等物搬进搬出,零零散散的家什摆了满地,仿佛住所的主人即将乔迁,或者正要出远门。
“小翠,你将这只绒布兔子收进我的行李里,我晚上要抱着它睡觉的。”
“哎哎哎,石头,你把那尊花瓶放下!我身上可带不了这么沉的东西!”
徐云珊正指挥着下人收拾东西,一回头见薛戎与闫凤花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满心欢喜地朝他们走来。
到了这时,闫凤花才说道:“哦,尊上,忘了告诉你,徐姑娘会和我一起走。”
薛戎又是一阵诧异:“你们要一同出游?你们二人何时这么熟络了?徐姑娘,你父亲同意了吗?”
徐云珊抱着双臂,一脸骄傲地仰起头:“我早就说服我爹了。经过上次的事,他总算明白,来参加招亲的这些家伙,连是人是妖都不知道,想逼我出嫁是不可能的。正巧,闫姑说她打算游遍大江南北,我就求闫姑将我也带上,让我涨涨见识。”
说到此处,她蓦地凑近了薛戎,露出狡黠一笑:“你知道我爹见过闫姑之后,是怎么说的吗?”
薛戎不解道:“怎么说的?”
“他说有闫姑这样的长辈陪着我,他就放心了。毕竟闫姑一看就是老成稳重之人,和外头那些魔教妖女一点都不一样!”说着,徐云珊爆发出一阵大笑,连闫凤花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薛戎忽而有些同情被蒙在鼓里的徐父。毕竟,要论在魔教中的资历,几乎没有哪个妖女敢在闫凤花面前班门弄斧。
“薛戎!”
三人正其乐融融地说着话,忽然有一声呼喊响起。
他们一齐回过头,便见到梅临雪正朝着庭院奔来。由于心急,他的脚步有些踉跄,神情更是惊惶无措:“薛戎!”
“三日,我整整三日未见到你了!”刚一靠近,梅临雪便紧紧抓住薛戎小臂,仿佛生怕对方会骤然消失。
他的声音颤抖着,流露出此时的凄楚心境:“我还以为,你又要一言不发地离开,狠心抛下我和小念……”
【作家想說的話:】
感谢路嘉子送给我的别墅~
感谢留白、biggestbaby、nana0517、无名氏送给我的礼物X5、何念衾、Cara查理理、云淡、nana0517、加勒毕、姜长尾、暮掩棉愁2、懒噗噗、Kris Xian、莉莉安、优雅哥、华秀的99、沈嘉烟、黑色桔梗、kananao、我是你的史可龙、HUhu、ookkkhh、今夜夜晚潮湿、臭宝今晚来打电动、1133无小腐、娇娇、royuandudu、米疲倦了、葡萄啵啵、圣诞老人不吃薯条、青舟如、闲老瑟、南溪送给我的礼物~
81 鬼镇
“闭关而已,有何值得惊慌?”薛戎不疾不徐地将梅临雪的手拂开,“梅大公子,我们又没有任何关系,若要求我事事向你汇报,未免太胡搅蛮缠了些吧。”
梅临雪刚刚找到薛戎,还未来得及欣喜,便被左一个“没有关系”、右一个“胡搅蛮缠”砸得脑袋发懵,薄唇嗫嚅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聚在一起吃饭时,邵问矜得知闫凤花要和徐云珊一同离开的事,果然大哭了一场,而且罕见地失去了食欲,居然连鸡腿都咽不下了。
而清芝为人一向冷静淡然,听闻这个消息,情绪并无什么起伏,只是对二人道了声珍重。
午后,众人将闫凤花和徐云珊送出了城门外。
人群之中,比邵问矜哭得更凄厉的,居然是身为徐氏家主的徐父。
他不住地抬手用巾帕拭泪,身上的肥肉狂颤不止,双肩一抽一抽。若不是徐母在旁边搀扶着他,薛戎真担心他因伤心过度而惊厥倒地。
梅念也被梅临雪带了过来,他原本不理解何为离别,一直乐陶陶的。等送走了两人,他见徐父和邵问矜哭得起劲,竟也受了感染,张嘴嚎啕起来,梅临雪连忙将他抱起来拍哄,可怎么都哄不好。
薛戎见梅念的一张小脸哭得涨红,忍不住说道:“你这样不行,得分散他的注意。”
说着,他便从梅临雪怀中一把抱走梅念,来到附近一个卖糖画的小摊前。
小摊上摆着十二生肖的转盘,转到什么,摊主就给画什么。
薛戎握着梅念的小手,一起拨动指针,不知是谁的运势太旺,指针转了几圈,竟然停留在了龙的图样上。
梅念当真止住了哭声,聚精会神地盯着摊主将糖浆烧热,在石板上绘制图形。
梅临雪瞧见梅念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薛戎胸膛前,场面颇为温馨,不由得露出一丝浅笑:“小念还是更依赖娘亲些,在我怀里一直哭个不休,你一抱他,他就不哭了。”
硕大的糖画终于完成,梅念兴高采烈地举起这条龙,正要下口,却被梅临雪拦住了:“小念,不能吃太多糖,会烂牙的。”
梅念扭过头,可怜兮兮地瞧了梅临雪一眼,小嘴一瘪,再度大哭起来。
一整日下来,接二连三地有人在耳边哭哭啼啼,薛戎终于丧失了耐心,将梅念烫手山芋似地往梅临雪双臂间一塞,到别处躲清净去了。
距离城门一条街之外,有一栋生意颇为红火的酒楼,薛戎还未走近,便听见里头喧闹得很。
两个伙计一左一右从酒楼大门走出,中间架着一个乞丐模样的老翁。
到了大街上,伙计们将老翁往地上一扔,啐了一口唾沫,大骂道:“既然是个穷光蛋,就别学人来喝酒!”
再看那位老翁,他虽然须发皆白,身上披的也只是几块褴褛粗布,但面上却不见潦倒困顿之态,反而神采奕奕,红光满面。
被赶出酒楼后,他非但没觉得丢面子,反倒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用手支着头,在青石板上横卧了起来,姿势比一尊睡佛还要惬意:“这便奇怪了,你们向来准许客人赊酒,为何轮到了老夫,你们就是这般态度呢?”
其中一位伙计不屑道:“允许其他客人赊酒,是因为他们还得起酒钱!老张头儿,别以为我们没听说,自从你来到江州城的这三个月里,每日都到赌坊去赌钱,每日都输得精光,连一身衣服都赔掉了,哪里还有钱来喝酒!”
另一人则用脚踢了踢那老翁:“行了,要躺到其他地方躺去,别躺在店门口,挡着我们做生意!”
说话间,有位熟客光临酒楼,两个伙计赶紧满脸堆笑地上前迎客,再也不睬老翁一眼了。
由于闹出的动静太大,酒楼前聚了十来个凑热闹的人,其中有人是老翁在赌坊中的熟识,出言嘲笑道:“哟,老张头儿,你说你穷酸成这样,连酒都喝不起了,何苦还要赌!”
老翁翻了个身,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人这一辈子短得很,自然要抓紧一切时机寻欢作乐,何必整日思前想后,逼得自己战战兢兢呢?”
说罢,老翁又摇了摇头:“再说了,我独身一人,没有儿女家眷,不会连累任何人。老蔡,你家中可还有好几个等着吃饭的孩子,要是你媳妇知道,你今天又在赌坊里输了三吊钱,定要给你些颜色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