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有人好心提醒过他，不要企图对这群人捧上一颗真心，却奢望可以同样换回真心；不是所有人都会心软；从未有过alpha与alpha结婚的先例，那这份来自同性的告白，究竟是突破世俗的真情，还只是顺手的泄欲？

星网恶俗八卦版块每天都在上演：被百般劝阻也依然要同人渣结婚的omega，产后控诉丈夫只把自己当生育机器；婚前骄纵蛮横的伴侣，婚后也动不动发脾气摔东西……顾钧阁不是突然性情大变，从一个十全十美好男人转为冷血无情的，从始至终，他便从未承诺过婚姻，也很少谈及两人的未来。

如果换一个不那么贪心，不那么自以为是的alpha过来，肯定早就明白这背后的潜规则，果断脱身了吧，顺便在走前多争取点利益，好聚好散，以后还能成为吹嘘的资本哦？那个S级的alpha？我前男友！床上技术也就那样吧。

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在别人的订婚宴上出尽洋相。

虞怀很少同情那些稀里糊涂结婚的怨偶，更不可能同情自己。一个第三者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一切确实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真有人能称得上完全的受害者，那应该也只有殿下了，被冷落的妻子，善良纯粹，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心甘情愿。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安德烈失笑道，“让你男人有点危机感？我可没兴趣当你们调剂生活的小情趣。”

“我从来没有欺骗过您。”虞怀咬牙道，“我请求您庇护我，是我清楚您会好好对待忠于您的人。”

“我……我怕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妥协了。”

尽管极力掩饰，但alpha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一点恐惧，连虞怀自己都没发现，这时候他已经有点语无伦次，或许刚才官员的爆料到底还是影响了他，“我不想……”不想变成自己都嫌恶的那种人。

然而没等他再解释，眼前的beta便摇摇头，打断了虞怀的挣扎。

“回去吧。”安德烈收回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脑子都不太清醒了。”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也是，情情爱爱的话题摊开来说，本就上不得台面，他的回答实在糟糕透顶。

之前努力了那么久，因为今天这件荒唐的旧事被爆出，便前功尽弃了吗？

虞怀神色有点茫然。

其实如果换个上道点的人来，这时候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如此私密的环境，如此方便的姿势，上前抱住男人的腰，梨花带雨地哭一顿，嗔怒着诉说自己的委屈，撒娇着求男人再给一个机会……可不比他在这里干巴巴地袒露真心高明？

然而虞怀只是默默低下头。那束银支涸还握在他右手中，淡白叶片无意扫过脸颊，花苞掩住一只同样是灰色的瞳孔，花瓣抖动间，零落的星斑仿佛也要落进眼睛。

空气湿漉漉的，像要下雨了。

虞怀没看到的是，安德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准确说是他的眼睛上；他也没察觉到，虽然收回了手，但两人仍离得极近，是伸手就能拢住的距离。

“我知道了，”alpha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勉强露出笑容，“是我不合格，没能满足您的要求。我会再试试的。”

再试试？去找别人再试试吗。

像现在这样，对着别的男人深情款款说着所谓心甘情愿的效忠，主动把牵引绳交到新主人手中，被狠狠踩踏尾巴也只会说是自己咎由自取？

还不够，还没有崩溃……

“送你去诊所的不是顾家那小子吧，”安德烈突然问，“顾家的谁？”

“……顾夫人。”

“怪不得，”安德烈不太意外，应该早就猜到了，“你应该不清楚，那位顾夫人出身黑桃重工，我们年轻时，她相当出名。”

“天资卓越，在商业上的才能和城府远超同期alpha，是集团指定的继承人。”

“结果成年后发现，她与当时的顾将军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契合度，又好巧不巧，发情期的时候两人被关到一起。”

这几乎算是上一代的秘闻了，安德烈笑了笑：“……就有了顾钧阁。黑桃重工能允许一位过于出色的omega当继任者，却绝不可能允许一个被alpha完全标记，被顾家家主信息素左右感情的妇人继承产业。她在继承人竞争中彻底出局。”

“结婚后就很少听到她的消息了，听说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她和顾将军，除了契合度高点，也没什么处得来的。”

但其实各方都能看出来，顾家现在能稳坐军中头把交椅，顾钧阁能年纪轻轻分化为S级，看似柔弱的顾夫人功不可没。

“栽在她手里，倒也不算你无能。”安德烈仿佛感慨，“顾家那小子还是心急了点。”

倒是……“她还留了你完整的身体，倒不太像她的作风。”

他再次握住虞怀的肩膀，后者不明所以地抬头，这次却不是到此为止了，男人另一只手顺着身体线条往下，按在小腹处！

“在诊所里，除了剖开肚子，那几个‘医生’还对你做了什么？”

首相根本没用几分力气，可刚才本就是勉强保持冷静的虞怀仿佛被捏住软肋一般，完全僵住了。

明显属于成年男性的手掌，温度偏高，指腹有枪茧，隔着薄薄一层衣物按在最柔软的肚子上，皮肉下面就是alpha退化无用的生殖腔。

“他们……说了些话……”

“什么话？”

“问我……是不是用这双眼睛，勾引男人……”呼出一口气，虞怀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脖颈甚至能看到暴起的青筋，“捣烂是不是就能安分了……”

“说我不配有自己的孩子。”

“顾钧阁心疼坏了吧，”安德烈仿佛在听小辈荒诞的艳情逸事一样，失笑道，“事后你用这个为自己争取了多少利益？”

“什么……？”

“一直装傻就没意思了，”按在小腹上的那只手用了点力，“他后面和自己母亲关系那么差劲，弄垮了自己本家那么多人，和你半点关系没有？”

事实上，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安德烈没有太当回事在他看来，虞怀背地里肯定花了不少心思。

alpha受孕本就千难万难，就算能保住，也可能出现各种问题，而顾钧阁和温纳尔有着百分百的契合度，轻松就能拥有一个基因出色的孩子。

处于这种先天的劣势，虞怀却不仅可以让顾钧阁毫不犹豫放弃洞房花烛夜，甚至能一直牢牢把住这位顾家下一代掌权人的心，让这个男人结婚多年都没有子嗣，但凡温纳尔家世差点，估计虞怀能直接搬进顾家，和正房妻子平起平坐了。

有这种手段，怎么可能像他刚才表现得那样，一片纯然的忠心？相反，正如很多被养在外面的情人会做的那样，自知自己的孩子得不到继承权或先天不良后，就会故意流掉，以此来获取金主怜惜，趁机狮子大开口，排挤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