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八点，首相府，二楼娱乐室。
“他们在说什么？”
红裙女孩站在窗户边，抻着脖子使劲往下望那俩个人影。
默里摇了摇头：“安妮，这边听不见的。”
安妮鼓了鼓脸颊，想说什么，又有点恐惧：“父亲从来不爱管我们这群小辈的私事，怎么会把他单独留下来……”
“我……”
两人遮遮掩掩地对话几句，安妮终于忍不住了，几步蹿到默里面前：“所以他真的，真的有过宝宝？还，还……”
这几乎是句废话了，不管是从那厚厚一证据，还是虞怀和温纳尔的反应来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他……”安妮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他根本不像怀过孕……不对，他都不像有性生活的样子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基本的生理知识都有，比如匹配度越高的夫妻越容易有孩子，beta极难自然怀孕；相对的，越是恩爱和感情浓烈的夫妻越容易受孕，发情期交媾次数越频繁，越容易一次成功。
虞怀作为一个alpha，估计几年而已，就能成功受孕，那他和那个男人，得有多浓情蜜意，或者说多疯狂？而且一定是个等级非常高的A。
……说实话，换个人来，她会鄙夷会恶心会肆意嘲笑，一个才成年不久就被弄大肚子的男人，不是蠢得离奇就是太过贪心，这些年她在父亲，在朋友身边都见过不少。
再怎么美容和基因修复，他们的体态可以保持，但举手投足间那股几乎要腐烂的媚熟味道无法掩饰，别有意味、用心修饰的笑容，风情浑浊的眼神绵软的肉体……整日泡在基因美容院与信息素优化中心，腺体永远伤痕累累。
可楼下这位……安妮心想，就连那个狗男人，好像也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啊。
“我不理解，”她难免有点激动，“都能让虞怀心甘情愿为他生宝宝了，他竟然能忍住不娶他？他竟然……竟然没护住他？这算什么男人！”
自从晚餐结束后，默里一直有点恍惚，直到现在被妹妹使劲摇晃肩膀，才回过神：“或许这是结果，而不是原因。”
安妮一愣：“什么意思？”
“假设，假设，”默里叹了口气，“你现在和……两情相悦，但是因为各种原因，父亲要求你和别的alpha结婚。”
“那就私奔吧！”安妮赌气道。
“……”默里道，“嗯，但假如你有权有势，你不可能为了他放弃这些。”
“呵，”安妮不屑道，仗着房间里没有alpha，“alpha的劣根性。”
默里无情指出：“你也要放弃每天聊天喝下午茶的好姐妹，三个大房间的裙子，还有那堆英俊的贴身侍卫。”
安妮顿时不说话了。
“你给了很多钱，还有其他，希望他留下，甚至承诺过，你不会对家里那位多看一眼，你会每晚都来他这里睡……”
安妮成功代入了：“那肯定都来他这里睡啊！额，他……会同意留下吗？”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
“他不会还真拒绝了吧，”无言半晌，安妮犹豫道，“真淡泊名利的人，也不会来这里。现在走的话，不就前功尽弃，成个笑话了吗。忍一忍就能成功了啊。”
她越说越气虚：“好吧，我也没多喜欢他，当时就是看人家长得不错，聊了几句嘛。我也是为他好啊，事已至此……”
到底是首相府长大的孩子，无论性格是娇蛮是懦弱，权衡利弊、计较得失已成为本能的思考，和无数在海中金扎根的“精英”别无二致。
“好吧，如果是他，恐怕确实要付出更多代价才能挽留……”安妮嘟哝着，“不然他要是真的随便找个omega结婚，还上床了，又抱又亲的，他男人估计得气得呕血。”
默里：“……”
“代价，付出更多代价……”安妮想了想，脱口而出，“那我给……生个孩子呢？这总能放心吧，这还不够表示我的重视吗……啊！”
话音未落，她仿佛被掐住喉咙般，瞪大眼睛。
默里低头，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安妮会这么想完全不出所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尤其是上层AO夫妻家庭里，其实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最重要。
因为高等级的未成年alpha或omega需要父母给予大量促发育信息素，已经有无数研究证明，这类信息素的流失虽然不会影响母体或父体自身健康，但确实是一种“非再生资源”，越是后出生的孩子，能接受到的促发育信息素质量越差，一般从第三个孩子开始衰减。
所以和普通家庭的情况相反，对于所谓的有钱人来说，婚姻一直不是爱情的保证书，毕竟alpha不太受终生标记影响，离婚或婚外情比比皆是，还说不定哪天就遇到“命定之人”了，承诺给予婚姻和承诺“我会对你好”没什么区别；但如果你的alpha明确告诉你，想要和你拥有第一个孩子，并主动提出昂贵的体外胚胎培育，在强调生育与抚养义务的帝国，其实算极为郑重的承诺了。
这意味着，你的配偶希望下一代继承人是你的血脉，希望自己所有的信息素都给予你的孩子，甚至意味着某种先斩后奏就算父母和家族不同意，孩子都有了，信息素都给出去了，为了后代的质量，也得捏着鼻子点头。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规矩……
“不会吧……”安妮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嘴巴长了又闭，下意识望向楼下的两人，“不对啊，那……啊！他们要干什么？！”
默里倏然起身！
……
“目前让alpha受孕的技术还停留在理论阶段，临床试验大都以失败告终。”
首相府庭院里，园艺机器人一板一眼道：“前提是，不考虑皇家医学院的技术，且临床试验中捐精者的最高等级为A，受孕者最高等级为B＋。”
“而帝国目前尚有生育能力，且在十年前未有子嗣的S级alpha，共有三人，分别为……”
杵在虞怀面前的人工智能显然医疗权限极高，它每多说一句，虞怀脸色便愈白一分。
但他的背依旧挺得很直，站姿标准，薄薄的衣服布料被肩胛骨撑出一点弧度，最终收束进那截窄腰里。
“没什么想说的？”
机器人被暂停了，安德烈背对虞怀站在一片花墙前，侧过脸问。
“……您应该都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