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边气得自己眼睛发红。
姜为舟与沈氏听着,也不好反驳,只得尴尬地赔不是。
姜荔雪听着舅舅这般袒护自己,心里又暖又酸。
若是当初她一直住在外祖家,此时说不定外祖已经替她觅好良缘,叫她带着五十万两安安稳稳地嫁了。
可惜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晚了。
云家舅舅对着姜为舟将心里那口怨气说出来,转头又温声细语与姜荔雪说话:“舅舅这次带着你表哥和薛二郎过来,一为送银子,二来,薛家想将通草花的生意做到京城来,故而你薛师兄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咱们云薛两家是世交,你和薛二郎也是自幼相熟,有他在京城,日后你若有用钱的地方,尽管找他去支……”
今日能见到云家的亲人和薛师兄已是叫她开心不已,现下又听闻薛师兄要留在京城做声音,姜荔雪更是喜出望外:“薛师兄,你现下住在哪里?改日我出宫请你吃饭……”
“我现下住在玉林街的邸馆里,”他一如以前那般内敛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等你。”
姜荔雪与舅舅他们在花厅说了会儿话,后又与两位姐姐一起去后院看望祖母。
自从祖父出事后,祖母忧思过度,一直病恹恹,两位伯母在院儿里照顾她。原以为祖母见到她少不得又要骂她一顿,怪她没能求得太子放姜家一马,但或许是因为云家舅舅送来了这五十万两银子解了姜家的困境,所以祖母这次并未说什么重话,只是问她上次给她的东西她可用了?现下与太子的关系如何了?
姜荔雪若说没用,怕她老人家气得病情加重,便说用了,没成,太子还差点休了他。
祖母叹了句:“姜家日后怕是不成气候了,连累你在宫里也愈发艰难,当初真的不该送你进宫的,两头都没落得好……”
姜荔雪此时还沉浸在与舅舅表哥和师兄相见的喜悦中,倒也没觉得有多么愁苦,况且想到日后薛师兄留在京城,心里便更觉安定许多。
姐妹三人在祖母房中坐了两刻钟,姜老夫人就对着她们叹了两刻钟的气。
三个貌美如花的孙女儿,大的被退了亲,小的在宫里不受宠,中间那个日后怕是想说门好亲事更难了……
姜老夫人越想越发愁,又见三个孙女一个比一个没心没肺,似乎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姻缘时,更愁了。
三娘子姜梨满是她们之中最大的,见祖母愁的快哭了,索性带着两个妹妹先出去了。
“六妹妹,方才你说太子殿下差点休了你,是怎么回事?”刚走出祖母的房间,五娘子姜意纾就迫不及待地问姜荔雪。
姜荔雪将先前祖母与继母进宫送她秘药的事情与她们说了一遍:“我到现在也没想出来究竟是谁下的药,太子当时以为是我,气坏了,要写休书给我,可我也中了那药,他与我一起泡了冷水浴后,又不休我了……”
“什么?”姜意纾发出尖叫,“你们一起泡冷水浴?”
姜荔雪点了点头,其实后面还发生了更过分的事情,她实在说不出口。
姜意纾捧着手兀自惊讶了好一会儿,才悄摸问她:“是我想象的那种泡澡吗?”
姜荔雪不明所以:“五姐姐想的是哪一种?”
姜意纾小声道:“没穿衣服的那种……”
姜荔雪羞得满脸通红,急得直跳脚:“穿了穿了!我跟他都穿了!五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好了五妹妹,莫要打趣六妹妹了。”姜梨满这才笑着出来说和,随之与她们分析道,“许是因着六妹妹与太子殿下阴差阳错有了亲密的接触,太子殿下想对六妹妹负责,才没有真的写下休书的。”
“我才不需要他负责呢,”姜荔雪满目遗憾道,“若是那日他给我写了休书,兴许这会儿我便能与师兄一起做通草花的生意了。”
“我瞧着那薛家二郎是个端方稳重的,又与你青梅竹马,”姜意纾性子有些直,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若你早在景州嫁了人,肯定比现在进宫要过得舒服许多。”
姜荔雪隐约想起儿时确实有过长大后要嫁给薛师兄的童言稚语,但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往事不可追。
“算了,不聊这个了。”姜荔雪转而去问姜梨满,“三姐姐,我听说你将嫁妆都变卖了,你与贺家郎君是真的不成了吗?”
姜梨满满目的风轻云淡:“嗯,不成了。”
“咱们家出事之后,贺家都打发媒妁来退亲了,”姜意纾与姜荔雪说了些不为外人知的事情,“只是前脚刚退了亲,后来贺郎君来找三姐姐,说是退亲并非他所愿,让三姐姐再给他些时间来说服父母。三姐姐没同意,为了断绝贺郎君的念想,才把嫁妆都变卖了……”
“竟是这样?”先前姜荔雪只以为是贺家捧高踩低才退了亲,没想到是三姐姐决计要退的。不过三姐姐这样做,未尝不是明智的选择,“这样也好,否则就算三姐姐与贺家郎君成亲,今后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
“是呀,”姜意纾惆怅地看着她,“说来说去,还是六妹妹你最可怜,太子他不喜欢你,还不肯放你出宫,你的日子才是最难过的。”
“其实我在宫里的日子也没有很难过,太子殿下待我还是不错的……”除了那一日被太后罚跪,其余时间她都待在东宫不出来招惹是非,也没人来招惹她,吃穿用度上谢珣对她也一贯大方。
虽然看起来很好,但是偶尔会想到自己原本可以过更舒心的生活,便又觉得没那么好。
姜梨满与姜意纾听到她说这话,脸上的同情与心疼更甚了。
“六妹妹,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姜意纾欲言又止,看了姜梨满一眼,想要询问她的意见。
姜荔雪看看两个姐姐,好奇道:“什么事情啊?”
姜梨满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六妹妹,太子殿下好像并非是断袖……”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从那日在浴桶中谢珣用她的手做那样的事情后,她就知道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既然并非断袖,为何不喜欢你?”
这个问题的答案姜荔雪也早就想明白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我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他又是个不好美色的,在他眼里我啥也不是,他自是不喜欢我……”
两个姐姐被她这回答弄得哭笑不得。
姜意纾道:“六妹妹,哪有你这样看不起自己的?”
“是啊六妹妹,其实你除了美貌,还是有许多优点的……”姜梨满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听到她这样贬低自己难免忍俊不禁,“你性格温顺,善解人意,能屈能伸,还会做通草花,你已经很好了。”
“我们是姐妹,你们自然看我千般好。”虽然如此,但是被姐姐夸奖,她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两位姐姐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个吗?”
姜梨满方才听她为太子说话,还担心她对太子殿下动心了,所以一时没敢说出来,但眼下见她对太子似乎并没有很上心的样子,便也不再隐瞒她了:“其实这件事是大哥告诉我们的。大哥原本蒙祖父庇荫,要如朝为官的,可是祖父出事后,庇荫一事自然不再作数,甚至大哥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入朝为官了……”
“为着这事,大哥自暴自弃了几日,有一次他去明月坊买醉,没想到在那里见到了……”姜梨满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大哥在明月坊见到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