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虽好,可是真难喝。
她被苦得舌尖发麻, 月红适时送来了一颗蜜饯, 她含在口中, 含糊着去问谢珣:“殿下,以后每日都要喝这药吗?”
谢珣端过自己的那一碗,也痛快地饮尽。
月红递过来的那颗蜜饯他没吃,转手又塞到了姜荔雪的口中:“你只喝这一日,以后每日孤来喝就好。”
姜荔雪口中咬着两颗蜜饯,一左一右将她的两腮撑了起来,鼓鼓囊囊的像只小松鼠一样,笑弯了眸子看着他:“那真是太好了。”
夜幕四合时,两人早早沐浴完,钻入那帷帐里研究新花样去了。
只不过毕竟昨晚他操劳过度,白日里也没有好好歇息,处理公务之余还跑了一趟皇宫,今晚委实没有太多的精力,只两回便沉沉睡去了。
姜荔雪白日里睡得多,今晚虽然抛了两次,但身子缓过来后,便也没多少睡意了,无聊地伏在他的怀中,学着他方才待她的样子,捏捏这儿,揉揉那儿,玩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翌日她还未醒时,便觉得脖子上酥酥痒痒的,湿热的潮气萦绕着她。
她迷迷糊糊地推了推身上那人:“殿下,我还想睡……”
“你睡着,孤自己来就好。”
听听这是人话吗?
什么叫自己来就好?
她又不是木头,被他啃咬也没有感觉?
身上一凉,昨晚被他扔了两次又穿回来的寝衣,第三次被他扔到了床角。
清晨微凉的空气薄薄的裹挟了她,偏又有一股子灼热的气息游走着,流窜着,熨帖着她,一冷一热之间,叫她微微战栗着,人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后来那股子热气便闯入身体中来,她堪堪清醒的脑袋,很快又迷离了去,交替之后他自背后拥住了她,拨开她的头发,去咬她的耳朵:“昨晚孤睡得早,冷落你了……”
呜呜,那也不能一大早就闹她啊。
他听着那婉转的莺啼,辨析着她到了哪一处,直到那声音渐渐失了控,入了云端后,他才与她一道儿落了下来。
俯身亲了亲那一身朝霞映雪的人儿,余韵未消的人儿身子还颤着,哼唧唧地拱在枕头里不理他,可爱的要命。
他兀自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唤月红她们进来送水。
洗净之后,将人又塞到被子里,揉了揉那被他弄得毛茸茸的头发,温声问她:“今日还陪孤去詹事府么?”
那红潮未尽的小脸上,盈盈涟涟的眸子嗔了他一眼:“不去,我要睡觉。”
他笑了笑:“嗯,你睡吧。”
姜荔雪翻了个身,气哼哼地去睡了。
他去院儿里洗漱,用过早膳后便出了门。
在门口正好与薛崇柏和姜梨满遇到,三人打了招呼,姜梨满问他:“今日六妹妹不陪殿下出去吗?”
“她还睡着,”谢珣瞧着她与薛崇柏站在一起,檀郎谢女十分登对,连带着看薛崇柏也觉得顺眼许多,“那贺文轩最近可有再叨扰你?”
“有薛郎君每日接送,那贺郎君已经多日不曾出现了。”
“嗯,孤今日正好要去大理寺一趟,届时见到贺文轩,也会与他说道两句……”
“多谢太子殿下。”
谢珣摆了摆手,这便乘马车走了。
姜梨满与薛崇柏共乘一辆马车,提起方才太子说的那句话,姜荔雪与他道:“想来若是太子殿下亲自与那贺郎君说起此事,他必不敢再来打扰我,届时便不必劳烦薛郎君每日辛苦接送我了……”
“举手之劳而已,三娘子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我借住府上,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只是不免想到若是太子殿下真的解决了贺文轩一事,那么他便再没有了住在姜家的理由,看着眼前清秀高雅的人儿,薛崇柏心中竟生出几分失落来。
姜梨满看出了他眼底的失落,稍一思索,便知他心中在想什么:“薛郎君,即便没有贺郎君的叨扰,日后若薛郎君愿意,可也继续住在我们家,只是……”
她以为他是在为六妹妹而失落,犹豫片刻后,还是好心劝说他:“六妹妹终究是嫁了人,如今与太子殿下琴瑟和睦,感情正浓,你还是尽早放下执念的好……”
薛崇柏一愣:“三娘子,我不是……”他方才第一个想到的,竟然并不是姜荔雪。
“我对师妹她……”
在对方清盈透彻的目光中,薛崇柏一时语噎,他忽然开始反思,他对姜荔雪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
她五岁时,云家老爷子带她来薛家拜师学艺,虽然那时她呆呆傻傻的不爱说话,但是谁会不喜欢那样粉雕玉琢又乖巧可人的小女娃呢?
后来爷爷叫他教她基本功,她与他相处的多了,便成了他的一条小尾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他少时贪玩,与玩伴玩闹起来时将她忘在了一边,险些将她弄丢。
那时候云薛两家倾巢出动,幸而在人牙子留着她想卖个好价钱,他们赶在她被卖出去之前将她找了回来。
那一次祖父拿了鞭子,当着云老爷子的面将他抽得一个月下不了床,后来他再也不敢放开她的手,要保护她的念头自那时便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经年累月中逐渐长成一片茂密的丛林。
后来两家人时常打趣他们,说长大了要给他们定亲,云老爷子更是一本正经地说,这外孙女儿交给谁都不放心,唯独交到他手上才能少操些心。
她听得多了,也懵懵懂懂地说要嫁给他,他亦觉得娶她甚是不错,旁的姑娘他都看不到眼里去。
后来她快及笄了,云家反倒不提这件事了,他主动向自家祖父提过,想待她及笄后去云家提亲,祖父却道:“云家那丫头终究姓姜,她的祖父如今做了户部尚书,咱们却是商贾人家,她的姻缘不在景州……”
后来她果然被送回了京城,与他只有几封书信来往,她在书信中并未提及嫁人一事,他一边耐心等着,一边说服祖父让他去京城做生意。
祖父知他心中所想,总是不同意。
再后来,书信忽然断了,时隔多月,京城那位不近女色的太子纳良娣的事情才遥遥传到景州来,他方知入宫做良娣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