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进浴室,门没锁,却见贺雨柔愣在原地,仿佛推开了一扇任意门,忍不住好奇地左顾右盼。
原本以为这就是个干湿分离的浴室,可推门进来却别有洞天:置身于一个玻璃花房,面积几乎要比外面整个套间还要大,装修走得是热带雨林风,火红的凤凰花中间藏着花洒和一个硕大的温泉汤池…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头顶上错落的枝桠间繁星点点,贺雨柔身上很快变得黏腻,不等她反应过来,那男生兀自上前解剥掉了她的衣衫。
胸口一凉,她登时清醒,两手死死揪住了衣领。这是个什么地方,头上有星空,四周有花草,室内不像室内,户外又有门窗,在这里行私密之事,谁能不紧张。
他没再动她,反而牵起了她的手,诱她一颗一颗地解开他的纽扣,等她看着他精壮的腰身吞下了口水,他俯首贴耳沉沉道,“像不像…”
她手忙脚乱地捂住了他的口,露骨的话变成一声坏笑,他猛地掀开了龙头,温水如雨丝般倾泻而下,包绕着他们的世界立刻变成了雨天。
他的面庞被润湿,迎着光的侧脸微明,背着光的另一半幽暗,宛如披上了一层釉彩。不容她细看,一记绵长湿吻将她封缄,他迫不及待地将她揉进了身体。
分不清是津液还是水痕,她里里外外被打湿,如同一尾丝滑的锦鲤。男生垂首咬住她的耳垂,修长的手指爆出了青筋,捧住她的腰窝,激起一片红印。
瑟缩迷离,花间水暖,她发出一声悠长地喟叹,都给她吧,她想要,她喜欢。
五十一
灰色卵石打底,一支丁香横在灰白色的墙面,耳边雨声滴滴答答,贺雨柔睡眼惺忪地看着烟雨迷蒙的窗外,呆了半晌才想起身在何处。
「隔窗听雨眠」原来这等惬意,难怪爸妈给她起名叫「雨柔」。
身边的男生鼻息平缓,安睡正酣,贺雨柔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看雨,数了会儿他的心跳,把他摇醒,“起来吧,该去跟长辈打个招呼了…”
昨日一别,这四个年轻人就没再露面,老太太没吭声那是体恤大度,当晚辈的不能不懂事。贺雨柔拿起手机准备叫辛芷,被弟弟拦下,“我跟夏总说一声就行了。”
贺女士愕然,“你是怎么把他俩凑一块儿的?”
“就说周末客流量大,房间紧张,能不能两个人住一间…”
还是吃了懂事的亏,小程这么一说辛辛就答应了,小兄弟再哼哼唧唧央求几句,那辛姐必然不能让小程受相思之苦。贺雨柔浅笑,“看来小夏还是有戏。”
不然以辛辛那脾气,多少钱你开个价,老娘就是要住单间,又不是掏不起。
细雨霏霏,行走在江南满目绿野之中,贺雨柔的心情颇为闲适。
上班时,雨水专门欺负打工人,总是挑在上班去或下班回的时候淅淅沥沥。一丁点儿小雨,便会使大都会脆弱的交通系统崩溃。那种情形下,不想湿鞋,疲于奔命,烦躁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赏雨。
现在大不同,贺雨柔甘愿就地化身为一株植物,汲取,蕴藏,再经过光合作用之后,拥有蓬勃向上的力量。
边走边想东想西,贺女士捏了捏弟弟的手指,“你说,辛辛和小夏能不能成?”
程屹前轻笑,“这么八卦,等下见面不就知道了。”
“嗯,”贺雨柔思量着点头,“但愿一切顺利,要不你和小夏还要共事,见面多尴尬…”
她总是这样,殚精竭虑的。小钱哥皱眉,在竹林边停下了脚步,将她定在伞下,“你以后活得自私点,多想想你自己,别总考虑别人,特别是我,因为我要护你周全,我该为你考虑才对。”
所以他才那么介意叫他「小屁孩儿」,宁死也不管贺雨柔叫姐。他要当她的男人,而不是什么「弟弟」,听着就像乱伦。
这男生说得诚恳,贺雨柔淡淡一笑,“好。”
没有太多感动,回应简短得近乎敷衍,程屹前扣住了她的肩,“你不信我?”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问,而她的回答就在不久之前,他应该还记得,没必要重复。远处雨落在湖面,画出一圈圈涟漪,贺雨柔轻声道,“快走吧,别让大伙儿等。”
一阵朔风席卷而来,程屹前手上的伞歪了歪,两三点雨滴打进他颈窝,他忽然有些心慌。
“贺雨柔,”他捏住她的脖子,强迫她抬眼看向他,“现在,就在这里,你对天发誓,不管别人怎么样,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
年轻真是好,可这又是何必呢。贺雨柔笑出了小虎牙,“那我要是离开了呢?天打雷劈?”
“不,”她又打太极,程小哥倒也气定神闲,“我不能那么对你,你得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但会穷一辈子~”
贺雨柔大惊!
现在年轻的誓言这么过份的吗!要是天打雷劈出门撞个车啥的,没准儿她还敢信口胡柴,毕竟那种小概率事件比较随机,也有得治。但是「穷一辈子」这种话也太容易成真了,谁敢发此毒誓?!
离谱!贺女士被戳到了心尖,气急败坏地捶他,“哪儿学来的屁话!”
贺大姐修理起弟弟来很厚道,从来不怀疑他纯良的秉性,就是后天没学好。程屹前想躲拳头又怕雨水淋到她,只好伸出手臂把她牢牢锁住住,“我要是跑了,也穷一辈子…”
被「一辈子」的穷吓到,两个人你追我赶嬉闹着穿过长廊回到了前厅,一进门便闻到了满室的茶香。但见辛芷和小夏正襟危坐在茶桌旁,看程外婆的茶艺展示。
看肉肉靠近,辛辛连忙示意她小小声不要破坏气氛,贺雨柔蹑手蹑脚地坐下,眼前一双纤纤素手在杯盏碗碟间交错起落,不一会儿,半盏明黄清亮的茶汤奉上。
贺雨柔不会品茶,但见她放下茶盏,与辛辛对视了一下,双双开始鼓掌。难怪老人家会被请去授课,这一套功夫,没有打小的传承和多年的积累,不会有此修为。
孩子们如此捧场,老太太颇为自得,扫视一圈,点了点头道,“嗯,气色都挺好,等会儿吃完饭随便玩儿去吧,明天晚上记得回来,前前过生日大伙儿一块儿聚聚。”
程外婆的话音未落地,小夏笑嘻嘻道,“奶奶,这园子周围的风景就够好的了,我们几个也不打算跑远,您要是不嫌我们闹腾,我们就顿顿来您这儿蹭饭~”
“怎么会嫌,这孩子!”程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老人家巴不得多跟坐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又担心小年轻们另有安排。贺雨柔和辛芷微笑赞同,论情商和反应速度,无人能出夏总之右。
一方水土养一方食材,午饭吃得辛芷五脏六腑熨帖得很,不由得赞叹,“想不到家养的鸭子这么鲜嫩。”
走在湖光山色间的青绿步道,呼吸着雨后新鲜的空气,贺女士心旷神怡地问,“是说刚才餐桌上的鸭子?”
不然呢,还有哪里的鸭子。不等辛辛追问,小钱哥闷头吃吃地笑,一旁的小夏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肉姐,你你你…”
辛芷忍俊不禁,“早就跟你说她一点也不老实,你偏不信~”
在小兄弟面前不谨慎了,贺雨柔有些窘,连忙拽着辛辛快跑了几步走在了前面。距离拉开了些,贺雨柔悄声问道,“怎么样?”
这话听着没头没尾的,但朋友间无须多言。刚才吃饭时小夏胆敢给辛辛夹菜,辛辛居然默默吃掉了,一切不言而喻。
辛芷遥望远处的泼墨山水,幽幽一声长叹,“真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