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淮喉结动了动,说:“所以他骗自己……他养的是只猫?”

郁青予以首肯:“人的记忆是最会骗人的东西,在无数次完善和修改下,一段记忆不仅能被篡改还能凭空植入,一道完美的谎言甚至可以骗过自己。”

“……”无数道假设被推翻,真相既现实又荒诞,充满戏剧感,是薄淮从来没想过的。

“所以啊,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什么孩子。你贸然问他是得不到答案的,可能还会让他质疑自己记忆的真实性,你也不想让他难过吧,这事要从长计议。”郁青往身边一瞥,看连也放下筷子了,便按铃叫服务生来结账,“某种程度上他也不能算骗你,毕竟他连自己都骗了,是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薄淮有被安慰到。

人的记忆确实可以被「植入」,而且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感兴趣可以去看看Laney那篇心理文献

第57章

郁青好人做到底,把江错水的病历和就诊记录,连带着跟他病情相关的研究文献,全打包投送给了薄淮。

薄淮接收后随手点开一篇,开屏密密麻麻整面的英文单词,排版一下横一下竖,字又小还都挤在一起,看得人头昏脑涨云里雾里,他划了两面就默默关掉了。

真不是他不上心,完全是薄淮文化水平不允许,一眼扫下来,除了那几个醒目的数字年份,他就认识「is」和「study」,说是看天书也不为过。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大半时间都是在给薄淮答疑,全程只有连也在认真干饭。郁青好歹还动过筷子,薄淮从头到尾就端着杯茶,偶尔说到嘴干了才喝上一口,碗里干干净净。

等从饭店出来,薄淮一看八点了,跟俩人道完别就拔腿匆匆往回跑,郁青盯着他逐渐缩小的背影,发出一声感叹。

“原来还觉得他俩不合适,倒是我看走眼了。”

“两个人要是看对眼了大可试试,觉得喜欢就在一起,谈个恋爱而已,成天盘算什么适不适合的,磨叽死了。”连也话中似是另有所指,说完打了个哈欠,接着拉开后座车门躺了进去,没再给他回话的机会,“我困了,晚安。”

薄淮一路小跑,掐着点赶回来的,站在校门口一看时间,离放晚自习还有二十分钟。

心里的石头还没来得及落地,他就在路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隐约可见车边站着个人,半空中还有一点橙红忽明忽暗。

尽管天色已晚,薄淮又隔着将近十米远,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

他心道完蛋,江错水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算盘打得再好,照样赶不上变化。

校门口的路灯好几盏挨在一起,就那块儿最亮堂,薄淮一身蓝白校服此刻不能再显眼了,江错水看到了他,冲他招了招手。

薄淮也没得选,掉了个方向,乖乖走到他面前。

江错水正依着车门吞云吐雾,车载烟灰缸里歪七竖八插着十几枚烟头,整个人身上都萦绕着一股很重的,燎过后的烟草味。

薄淮还从没见他抽得这么凶过,就差在脸上写三个字:我很烦。

又吸了两口,江错水才把手头这支烟从嘴边拿开,摁进烟灰缸里,然后看向他,轻声问:“哪儿去了?”

他声音很轻,一句话里没个重音,几乎出口就被吹散了。面上平静,不像是动了怒,但凭薄淮对他老婆的了解这是山雨欲来的势头。

薄淮刚要解释,又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心虚,是他有事瞒着我,怎么反而变成他质问我了。

于是薄淮挺直腰板,说话都有了底气:“有点事,出去了一趟。”

“你跟我说你在自习。”江错水稍稍歪头。

薄淮腹诽:你还跟我说你生不了呢。

江错水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薄淮却没有再多作解释的意思。

就这么对视了有半分钟,势均力敌,谁也不让谁。最终江错水先出了手,一把拽住他衣领,再借着巧劲那么一扯,把薄淮推到了车门上。

两个人的位置顷刻变换,江错水松开那截领子,手又顺势揽住薄淮后颈往下压,自己则抬头咬了上去。

这个吻急切、露骨,来势汹汹但毫无章法,有失江错水一贯的水准。

开始只是嘴磕得疼,后来亲着亲着,薄淮下巴上一凉,他随手抹掉,才发现居然是水。小小几颗水珠停在指尖,在路灯下泛着莹润可爱的光泽。

薄淮正纳闷着天气预报说今天晴转多云,怎么又要下雨了,突然听到江错水喉咙里努力抑制的呜咽声。

“诶,怎么哭了?”

“没事。”江错水慌忙捂住他的眼睛,声音里夹带着一丝哭腔,“你别看我。”

眼前一黑,薄淮的视线让他遮了个严严实实,唯独那五指缝里透出来点含糊的灯光,一下是点,一下又成线。

薄淮妥协:“好好,不看,你也别哭了,眼睛哭肿了真的不好看。”

“我在教室没看到你,就去寝室找,结果寝室里也没人,我又去操场,都说没见过你……你哪儿去了?”江错水越说越气,“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薄淮看不见,一通乱摸后,总算摸清了哪是胸哪是背,他来回抚着江错水后背给他顺气:“法治社会,到处都是监控,我能出什么事。”

如果不是诈骗,那谁真回来了,会不会对薄淮做点什么,江错水不敢赌。

他惊魂未定,闷声问:“操吗?”

“……”这跨度有点大啊。

江错水那膝盖顶了顶他的腿:“到底做不做?”

“校门口呢!”薄淮扯下他的手,把人往车里带,“早上还说我,结果轮到自己倒是挺好意思的,你这人怎么还双标呢。”

回家路上江错水车开得心不在焉,薄淮紧紧拉着安全带,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要不是没驾照不会开,估计都自己上了。

一到家,江错水就把他摁沙发上。自己三下两下解开衬衫扣子,接着扯掉皮带,把裤子一脱,半裸着坐到他大腿上,主动得有些不正常。

薄淮不禁问:“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