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
冯栩安和秦新琼仿若被冰冻。今天现场只剩下一个体面人。游远一脸淡定对着许令宜和 Keith 举杯,“恭喜。”
许令宜十分不满,推了推秦新琼,喊她回神,“你们俩干嘛,怎么着,没见过闪婚啊!”
“那什么,”冯栩安艰难的喝了口酒,最终还是决定咽下乱七八糟的问话,只吐出一句,“你不提前说,我们确实吓一跳啊。但是恭喜。”
太官方了。
许令宜赶紧解释,“昨天的事儿。生日领证……有纪念意义。”
冯栩安眼神瞟她,你献身,你牛……咱们改天再算账。
冯栩安看向 Keith,扯出一丝笑,“恭喜啊,英年早婚。”
Keith 这人还蛮老派的,一脸喜色地对着冯栩安和秦新琼抱拳感谢了一圈,笑得跟 90 年代婚礼轮圈敬酒的新郎似的。
游远觉得这么下去要糟,托起冯栩安,“我坐的屁股疼,散散步吧,正好去音乐学院那边占位子去。”
冯栩安今日很美。奶白色的挂脖裙,裙摆缀到脚踝,整个后背干净的裸露着,黑色的长发散在后背欲盖弥彰。一想到刚和好没多久就要分开一阵子,他心里有些慌,牵上了她的手。音乐学院在湖的另一侧,两人顺着蜿蜒小路直上,在校园散起步来。
还有点不习惯。
“许令宜。”她犹疑着半天,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她真行。”
游远调笑道,“这也没什么。年纪也到了。你不向她学习一下?”
学个鬼。昨天还在吵架。
今天是学期的最后一天,校园气氛格外浪漫。学校标志性的颜色是橙和绿,听起来很不搭调,但配合校园精心设计过的绿化色彩,楼宇之间渗透出一种复古的现代感。靠近音乐学院这片河边,有人坐在绿草地上吹着单簧管,他们路过时,那人正演奏着一串节奏非常轻快又带有一丝诡秘的音乐。
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耳熟,那人看到他们正认真倾听,边演奏边摇头晃脑的对他们眯眼。又过了几秒,冯栩安悄悄拉着游远,说这个人好厉害,这好像是哈利波特的音乐啊。
一曲完毕,两人站在原地鼓掌。
对学校的探索还没结束。因为冯栩安说,她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私奔感。
他失笑,什么嘛,明明是光明正大在一起。
可他明白她的意思。他有点自豪,和她强调,也只有他能给她带来更新鲜的冒险。
敬请期待。
他带着她来到里侧的教堂,门口的人说今天里面有人在举行婚礼,是学校的两位教授。他们笑着恭喜后打算离开,却被请了进去。对方说,两位教授都不是在美国出生,朋友不多,能接受到更多的祝福只会开心。
教堂里零散着坐着一些宾客,四面的透明窗子拔高了吊顶,显得屋内空荡荡。布置也不繁复,正中间的桌台处倾泻着肉粉和蔷薇色的鲜花,三根复古烛台上的蜡烛已经被点亮,映出暗处一对紧张的新人。新娘搓搓手,飞快地看了新郎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目光羞涩又满足,眉目间的情意在摇曳的烛火中肆意滋长,温柔如雾中的月。
两人坐在不起眼的后排。牧师开场后,新人满含热泪走到十字架前。不知怎么,游远突然紧了紧她的手。冯栩安转头看过去,对他柔和一笑。
“Alright。”
牧师威严的声音在教堂中心响起,“if you guys can face each other and hold hands?(你们可否面向对方,执起对方的手?)”
“Please repeat after me.(请跟着我重复)”
“I promise to love you.(我承诺爱你)”
“and to cherish you.(珍惜你)”
“I will give you my strength,(我会给你我的力量)”
“to help you in good times and the bad. (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我都会帮助你)”
“I will build a home filled with love. (我会和你建立一个充满爱的家)”
“and understanding.(并理解你)”
牧师有些调皮。女教授讲完誓词后,轮到了男教授。誓词的尾巴却多了句话。
“and to spoil you.(并宠爱你)”
男教授看着牧师大笑,随后转过头去,声音正经而洪亮,响彻整个教堂,“and to spoil you。”
宾客们轻轻笑起来,游远在旁边小鸡啄米般点头。
冯栩安斜睨他,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轻说,不要那么多戏啦。
牧师笑着宣布,“现在请交换戒指。”
仪式向来繁琐,一环扣一环,像是在提醒人们铭记曾经做过的努力。交换的戒指就像是这仪式中的某个符号,从今以后,每天看到它,都要告诉自己,这是你付出一切才追求到的生活。
不要辜负你身边的人。
冯栩安突然有些愧疚。
“刚刚应该问问许令宜有没有举办个小婚礼的。”她有些失落,“小的也行啊。”
游远安慰她,“别担心了,美国领证的地方都可以办小型婚礼的。”他强调,“也会念誓词。”
外头的天色逐渐灰暗,夜晚快要来临。嘭的一声,有一支烟花炸上了天,在未曾黑透的天空中开出一朵白日焰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它只亮了一秒,就被还未暗掉的天空遮盖,光芒瞬失。
新人在台上大声宣布,邀请大家参加湖边的 after party。鼎沸的人声逐渐远离了教堂。
教堂内逐渐昏暗了起来。许是以为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没人开灯,只余周边透亮的窗子像水洗一般冲刷着暗调的屋内。他们没有离开,安静的并肩坐在教堂中。游远不时地抚摸她细软的无名指指根,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描绘着什么。
冯栩安会意,她笑了,脸上却有抹不掉的担忧和欲言又止。
他还在她手指上划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