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你今天想晚点回来吗。我想让你早点回。”

她犹豫了两秒,“我在路上了,去劳德代尔。”

“和谁一起?”

她皱起眉,对他这问题有点不快。半天才答,“新琼。”

红灯很长,尴尬竟如此持久难捱。她不由自主看向秦新琼,她正对她比着口型:需要我说句话吗?

她果断摇摇头。

对面沉默了几秒。

“能不去吗。”

她又犹疑着眼神看向秦新琼,她又对她比口型:要不咱们回去,我没事的。

冯栩安心里突然特别不舒服。

最近游远一直不分场合的阴阳怪气。她很累,律师那边要保持联系,不省心的队友每天说出句话气死她,楼清川那人又不是个好聊的,和他说话得费点心。尤其是每次她和楼清川说话时,游远竟然说,哟,你可得和他好好保持联系,一起醉过酒可真是好朋友了,再发展发展能取代我了。

说的是什么话呢。

她支支吾吾好几次,黑了脸,刚要说点什么。他看她面色不善,就立刻改了口,哄哄她,这事儿就过去了。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热爱和平,默许了这稀烂的沟通方式。

她马上对着秦新琼摇了摇头。适逢绿灯到了,她轻飘飘定了论。

“我都快到了。也不会晚多久。绿灯了,挂了啊。”

然后就眼疾手快,将手机切成了静音。

今天就像要过什么劫一样。到了做指甲的地方,才知道这是个小工作室,只有老板一个人做。她只能让秦新琼先去,自己开了电脑,在旁边写起作业来。

扣着的手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美甲师认真工作也并没有闲聊,秦新琼看冯栩安又一脸平静的噼里啪啦打着键盘,欲言又止了半天。

“安安……你要不跟游远解释一下吧。今天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啊?”

冯栩安虎着脸,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15 个未接来电。

看着一串红字,她很不理解。为什么?她拥有和朋友一起出去的权利,她也从没限制过他。过去要出门的时候他虽然不太乐意,但过了会也就自己消化好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她还是拿起手机,给他回拨了回去。

她语气有点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到底有什么急事一定要我早点回去”

“冯栩安,你真能耐。”他声音平静,“一个电话也不接是吧。”

她没吭声。

他音调中带着讽刺,“我没有什么急事就不能让你早点回去吗?我他妈的还没有你那几个朋友重要?”

“那你总该先学会尊重吧!”冯栩安觉得他的讽刺刺耳,语气也忍不住重起来,“我刚才和你说过了,我在开车,我车上有人你听不懂吗?你想想别人听你这么讲话会不会尴尬!”

他突然激动起来,“我尊重他们?你尊重我了吗?”他吼道,“我听不懂!你他妈不说清楚我怎么能听懂?”

“呵,”她无法理解的笑了,“我怎么说?我说我朋友在我车上,你能不能别乱说话?你几岁了?还需要我提醒你,我是你奶妈吗?”

才吵了一会她就觉得缺氧。她很少声嘶力竭的吵架,没想到竟然如此累。

“我不和你吵了,浪费时间。”她结语,“我结束了自然会回去。回去再说。”

那边静默了几秒,突然说道。

“你今天下午去哪了?”

冯栩安立刻明白了。她被问的心跳了几下,有点心虚。

今天下午她和游远说自己在图书馆,要和队友开会,半路却被楼清川叫走。之后她带着秦新琼直奔律师这里,再没往学校走过。

她语气弱了下来,“我今天有点其他事情,就临时离开学校了。”

他嘲讽的笑,“好。今天有事。”

他问,“那上次下课了以后呢?你去哪儿了?是,你朋友多,我放你自己去社交,无所谓,但是你为什么总优先他们?是你男朋友重要还是你朋友重要?你他妈就永远都让我往后稍。对着你队友为了那点破分每天唯唯诺诺,对着你男朋友就知道耍横了?还有上次你说去谁的生日,最后又和谁在一起?我要是不过去的话,你还打算把那楼清川哄睡着了再回来?”

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混在一起,还不好解释了。

她冷静了几分,“我就说一次,你把难听的话都给我收回去。是,我是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那你想知道吗?你做好准备了,我就告诉你我前几次都去干什么了。”

“我他妈不想知道!你他妈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游远吼了一声后挂掉电话,冯栩安在这边有些失神。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觉得成年人真他妈累,又觉得自己真有病,他都说那么难听的话了,为什么还不直接告诉他她在起诉算了,这事儿明明倒霉的是她,受到无妄之灾的也是她。但是她又想了想,突然烦躁的捂住了脸。

这事儿要说,就应该一开始和他说。现在做一半才告诉他,他只会更生气,质问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讲。他那个冲脾气,他自己受着屈还能躲躲那胖子,涉及到她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和那胖子针锋相对。安宁的日子没过几天,又要乱来了。

她好像办错了事情。

她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门廊处,马路上车来车走,她好像听不见外界的喧嚣。她有些焦虑,在想如何措辞对游远坦白。

手机再次亮起,还是游远。

“一小时之内你必须回来。不然就爱他妈去哪去哪。”

嘟。嘟。嘟。

他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