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江问道:“后来呢?”
掌柜道:“后来这人讲了这家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开秀坊的事情,说了没几句就开始大哭。”
陈璟:“他与秀坊老板是什么关系?”
掌柜道:“这他没说,我怎么问他都不说话,就一直哭,一个大男人哭得凄凄惨惨的。”
陈璟追问道:“后来这人去哪了?”
掌柜道:“当时天色已晚,我要收铺回家,也不能留他太久,于是便询问他可有去处。他言说亲人住在甜水巷大槐树旁的那家,他可暂时去歇歇脚。”
陈璟扔下一句:“多谢掌柜的,告辞!”便起身拉着沈青江往外跑。掌柜的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送客,两人就已经出了门。
甜水巷离此处不远,内河从巷口流过,河水清亮,居民们临河而居,浣洗衣服淘米洗菜都在这河里,一条条巷子仿佛从河里延伸出来的枝桠,小贩们挑着扁担吆喝着走街串巷,巷子口老人们坐在一起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往巷子深处走去,不久就能见到一棵大槐树,正值花期,槐花香气绵延悠长,却并不浓郁,只在不经意间飘落到鼻头,让人回味无穷,颇有些余音绕梁的感觉。
眼前的小院儿已然破落,门没锁,推开门只见满院的杂草,但若仔细看,就可发现庭院中的石子路和各式各样的盆景花藤,角落里还有个小荷塘,虽然已经干涸,但不难想象当年屋子的主人夏日观荷冬日赏梅的日子。
沈青江道:“此处倒有些诗情画意。”
陈璟看着满院的杂草,不解地问:“长赢你喜欢这种破院子啊?”
沈青江翻了个白眼:“对牛弹琴。”
陈璟挠了挠头,道:“咱们进屋去看看吧。”
两人迈步进屋,窗户关着,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但屋里却并没有太多灰尘,虽然家具都已老旧,但却意外地没有什么霉味,好像经常有人来打扫一般。
陈璟问道:“长赢,我怎么觉着这里有人住啊。”
沈青江四周转了转,道:“倒是有桌椅碗筷,但却连枕头被褥都没有,怎么住?”
陈璟道:“那怎么比我屋都干净?”
沈青江冷笑了一声,道:“关于这一点,你不觉得应该反省一下吗?你那屋还不如一个荒废的破屋干净。”
陈璟讪笑道:“嘿嘿,这还不是因为家里没个女人吗,看来是时候娶房媳妇儿了。”
沈青江有些失语,他白了陈璟一眼,继续满屋翻看着。
突然,他指着房间里一个角落道:“阿璟!你来看!这里好像有血迹!”
第十五章:闹鬼
陈璟顺着沈青江指的方向看去,房间东南角的墙面上和地上果然有不少血迹。
那些血迹已经干涸成红褐色,墙面遍布血点和血手印,下方尤其密集,还有一个明显的自上而下滑落的血痕,地板上不仅有各种溅射的血点和血迹还有一小片已然凝固的血泊。
陈璟和沈青江处理过许多凶案,这并不是他们见过的最血腥的凶杀现场,虽然血迹遍布,但其实这出血量并不致死,若无其他伤害,伤者大概率还活着,除非……
沈青江盯着这些血迹道:“我想,韩冰儿真正的遇害地点,就是这里。”
陈璟蹲下查看着这些散落的血迹,道:“没错,凶手应该是在这划花了韩冰儿的脸,她下意识用手去摸脸,手上便沾上了血,挣扎起身时血溅到了墙面上,手上的血也抹到了墙面上。”
沈青江接着说道:“而后凶手将她制住,用腰带勒住她的脖子,将其勒死,她死亡的时候应该是面向墙面,断气后脸贴着墙面滑倒在地,是以有这一道自上而下的血痕。”
陈璟忧心忡忡:“长赢,我心里有点打鼓。”
沈青江问道:“怎么了?”
陈璟皱眉:“你不觉得这现场……太完整了吗?”
沈青江点头道:“的确,案发好几日,凶手有充足的时间收拾现场,可眼下看来,他并没有这么做。”
陈璟道:“是啊,会这么做,无非有两个原因,其一,他自认为找了个绝密的地点,我们绝无可能查到,所以也懒得打扫。其二,他不在乎我们是否查到此处,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要隐藏自己杀人的事情。
沈青江补充道:“或许他更希望我们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
陈璟问:“查什么呢?”
沈青江:“查韩冰和这间屋子的主人有什么关系,查孙桥和韩冰有什么牵扯……”
“还是……让我们去查 16 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璟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这个想法似乎让他有些兴奋。
沈青江点头道:“嗯,我们先去问下周围的街坊,再回去复命吧。以韩冰儿受伤的程度来看,案发当日想必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陈璟道:“好,顺便问问他们还记不记得这家旧屋的主人。”
甜水巷靠近内河,所以虽然地处城郊,位置有些偏僻,但住户依然不少。但奇怪的是,挨着这间旧屋的几家也大都上着锁,陈璟偷偷往门缝里看,似乎有几家院子里也已经荒废。
“奇怪了……”陈璟摸摸下巴,“这甜水巷看着还挺热闹的啊,怎么就偏偏这一块,好像脑袋上的斑秃一样。”
沈青江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去后面的巷子看看。”
两人来到旧屋后的巷子里,这条巷子与甜水巷挨得近,若有声响应该也能听到。
恰巧有一妇人端着刚洗好的衣服回家,陈璟忙拦住她道:“这位大姐留步!”
妇人大白天被男人拦住,本能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有些警惕地看着二人。沈青江依旧是一身素衣,奈何陈璟今日捣饬得过于惹眼,活像个西门庆,也不怪人良家妇女躲着他走。
沈青江心下了然,于是面带微笑极尽温和道:“大姐不必害怕,我二人是衙门办差的,想跟你打听点儿事。”他本就生得清秀,声音轻柔,此番故意收起了平日的“刻薄”行径,倒真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妇人的紧张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打量着陈璟,问道:“这位也是衙门的……差爷?”
陈璟爽朗地笑了两声,从怀中掏出腰牌递给那妇人,道:“大姐请看,这是衙门的腰牌,我是本县的捕头,不用怕,我们就问你几个问题。”
妇人接过腰牌,看了两眼,冲着门里喊道:“当家的!当家的!快来!”
门里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道汉子,手里拿着炒菜的锅铲,一边往外走一边嚷嚷:“怎么了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