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璟非常欠揍地挑眉瞪眼:“哦???长赢啊长赢,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到大街上说呢?当然你有这个想法为兄非常欣慰,只是就你这小身板怕是吃不消哦。”

沈青江碍于人在马上,无法动手,只能狠狠剜了那厮一眼,道:“韩冰儿是兰香阁出去的姑娘,若能找到兰香阁的老人,兴许能更快问出个原委,总比你去户籍官那儿大海捞针的好。”

陈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长赢你为公牺牲自己的精神,在下佩服佩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沈青江:“你不是去户籍官那儿吗?”

陈璟:“哎呀,户籍官老得连眼都快睁不开了,跟他那儿瞎耽误功夫,让杜彪他们去就行了,兰香阁这等虎狼之地,我怎能放心你一个人去,须得在一旁保护你才好。”

沈青江懒得跟他掰扯,干脆闭嘴装哑巴,猛抽了马一鞭子,策马离去。

陈璟在后面一边喊:“长赢等等我嘛!”一边跟了上去。

到了府衙后堂,两人将从彭万里处得到的信息告诉陆谦,并且将那个香囊交给了他。

陆谦听完后手持香囊在堂内踱了两圈,方才开口说道:“我与陈捕头的看法一样,这三人或许在多年前有过某种牵扯。其实揭开这个案子很简单,我们只需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弄清楚这香囊的来历和黑衣人的身份,我想只要弄清楚这个问题,那三人之间的牵扯也就一清二楚了。”

沈青江内心对陆谦不由得生出一股敬佩,他能在如此寥寥数语之间迅速掌握事情的原委,并且找到最简单直接的解决方法,如此手段,必定前途无量。

陆谦自然是听不到沈青江的心里话,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香囊大概率是出自女子之手,观这香囊的成色,少说也得是十几年前的物件,韩冰儿若与绣这香囊的人有瓜葛,那很有可能是年轻时相识。如此,那这香囊的主人也有可能与兰香阁有关。你二人明日去兰香阁需多加留意,特别是韩冰儿年轻时的旧时,事无巨细,务必探听清楚。”

“是!”

“咕~~”

前一声出自沈青江的嘴,后一声出自陈璟这厮的肚子。

陆谦愣了一下,笑道:“二位奔波了一天,怕是还没用晚膳罢,本县前几日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二位可与我同去,也是弥补之前陈捕头没喝上的那顿酒啊。”

沈青江本能地想拒绝,但看到旁边跃跃欲试的陈璟,不禁笑了一下,道:“自是恭敬不如从命,陆大人请!”

二人跟随陆谦走街串巷,最后竟来到了内河边,这里离码头近,贩夫走卒聚集,恰好有货船靠岸,远远的就听见船上的伙计们招呼着准备靠岸卸货,岸上的纤夫们喊着号子拉船,岸边力工们早就已经准备好大干一场,虽说天已黑透,但码头上灯火通明,倒显得无比热闹。

沈青江和陈璟跟着陆谦来到了河边的一个破棚屋里,这连招牌都没有的棚屋大抵是个食肆,里面坐了几桌赤着上身的船夫和力工,他们面前都夹着一口沸腾的大锅,锅里煮着肉和菜,煮熟了便夹起来,蘸一蘸自己碗里的酱汁,然后便送入口中。

陆谦找了一个空位,招呼沈青江和陈璟道:“来这里,这儿啊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他家独创的暖锅,好吃的很!”说罢便大声招呼,“店家!这里!”

食肆的伙计应了一声便提着茶水跑过来,一边利落地擦桌子倒茶,一边问道:“三位想吃点什么?”

陆谦轻车熟路地说道:“来个暖锅,多放些胡麻,切半斤牛肉、半斤羊肉,再来半斤下水,炒个你们店的招牌菜,其它的你看着配一些,不拘什么菜,新鲜时令最好,再烫一壶好酒,要快些。”

“得嘞!客官稍等!马上来!”

小二走后,沈青江突然问道:“陆大人,学生斗胆问一句,您从前是否曾来过禹安?”

第十二章:醉酒

陆谦喝了口茶,道:“我的确游览过不少地方,但却未曾来过禹安,沈师爷为何有此一问啊?”

沈青江道:“此等食肆,连我和阿璟这样自幼在禹安长大的人,都不一定知道,敢问大人是如何寻得的此处?”

陆谦笑道:“你有所不知,我素来喜爱寻些苍蝇馆子,尤其像这种力工聚集的地方,反而容易找到些意想不到的美味。”

陈璟对此理论颇为好奇,问道:“这是为何?美味珍馐不应该出现在那些达官贵人经常出入的酒楼吗?”

陆谦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达官贵人云集的酒楼,平日里虽说山珍海味的并不稀奇,但除去这些食材,他们吸引客人的方法还有很多,就比如这摘星楼,食客可以高处观景,再比如我们上次去的留香楼,便是有老板独家自酿的女儿红,可唯独这苍蝇小馆,开在贩夫走卒之地,口味不好便吸引不来客人,故而最是注重口味,反而能将简单的食材做得格外入味。”

沈青江和陈璟恍然大悟,沈青江看着陆谦眉飞色舞介绍美食的模样,毫无官架子,且又想到这几日与陆谦相处,他不仅断案有神,且对自己和陈璟一直谦和有度,心中不免对这位陆大人多了分亲近。

三人交谈间,暖锅、热菜、酒水都已经上齐了。那暖锅奶里奶白色的汤汁煨着牛羊肉块,座在炭火炉子上,正咕嘟咕嘟冒着胡麻香气,洗干净的下水和青菜摆在一旁,随吃随下。

陆谦亲自给陈璟和沈青江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我陆谦,京城临安人士,字瑾昊,今有幸得二位鼎力相助,实乃三生有幸,若不嫌弃,我愿与二位结交为友,从此一起尽心为禹安百姓立言!”

沈青江端着酒杯,刚想客套两句,旁边陈璟这厮直接拍案而起,大声说道:“好!我陈璟,字十步,以后我二人自当全力听从陆大人调遣!为禹安百姓肝脑涂地!”

陆谦似乎也被陈璟这一套豪气感染了,当即与陈璟举杯痛饮,一杯酒入喉,两人都呛了一口,没想到这酒看着清透,酒劲却如此浓烈。

沈青江看着二人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道:“此酒名为烧刀子,入口浓烈,劲儿大,力工们多用他来暖身解乏,你二人如此豪饮肯定烧喉。来陆大人,长赢敬你一杯!”说罢,仰头一杯下肚,不出意外也被呛了一口。

三人哈哈大笑,落座吃饭。

陆谦一边夹起一块牛肉,一边问道:“阿璟啊,你这表字‘十步’是哪两个字,语出何处啊?”

沈青江听到这个问题后突然大笑起来,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陈璟倒是颇为自豪地说:“自然是李太白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沈青江笑得咳嗽了两声,艰难地开口道:“这家伙不知从哪听了《侠客行》,说李太白与他是平生知己,硬要叫自己十步侠客,表字也换作十步,我实在叫不出口,故而一直叫他阿璟。”

陆谦听后也不禁哑然失笑,只剩陈璟在一旁一边吃一边叹道:“你们这帮俗人,不懂我们这些江湖侠士的风范,我不与你们计较。”

陆谦和沈青江听罢笑得更放肆了。

酒足饭饱,沈青江不胜酒力,早已醉得东倒西歪酒话连连,亏得陈璟扶着他才能站稳一些。

陈璟也有些上头,反观陆谦却好整以暇,陈璟不禁赞道:“大人你千杯不醉啊,厉害厉害。”

陆谦一脸神秘地笑道:“这可是我自小练就的本领。”

陈璟:“我先带长赢回去了,多谢大人款待!”

陆谦:“阿璟不必客气。”说罢陆谦上前拍了拍沈青江,道:“长赢,我先走了,明日衙门见!”

沈青江本就醉得厉害,被陆谦拍了两下直接“哇”的一口吐了陆谦一身。

陈璟有些尴尬道:“大人莫怪,长赢他不胜酒力,平日里很少饮酒,今日也是开心了这才……”

沈青江却捶了陈璟一拳,口齿不清道:“谁……谁不胜……嗝……酒力!再饮!”说罢摇摇晃晃就要往前走,陈璟费了些力气才把他重新扶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