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周述半阖着眼,语气不变:“安民榜还没写完,明儿一早就得张贴。”

相思瞧着他连病了都不肯歇息,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顿了顿,还是道:“那我再去给你盛一碗,你再喝点。”

周述轻轻应了一声,等她端来热粥,竟真的没有推辞,默默喝了个干净。等稍微缓过来些,他又重新提笔,继续批阅案牍。

相思见状,心里却放不下,悄悄退到外间,拉住盛宁,皱着眉问:“驸马什么时候开始胃疼的?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盛宁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挠了挠头,讪讪道:“这几年驸马爷忙,饮食不周,可能就落下了病根……小夫人别担心。”

苏禾在旁也连连点头,笑着宽慰:“不吃凉的就没事。”

相思听得更觉不对劲,低声嘟囔:“可从前我可没见他胃疼过……”

她心里琢磨着,或许可以去邕州寻一位出名的大夫来替周述好好调理一番。然而周述却说:“现在医馆都在诊治灾民,你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说着,放下笔,长舒了口气。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书案上摊着一张字迹工整的告示,墨迹未干,字字筋骨铮然,原是一张“安民榜”。

“盖闻天灾示警,地动漓壅。自叁月山裂以来,官民戮力疏浚,不意疫疠发于溃洪。今布令曰:

一、手足黧黑者悉集东郊医寮,药石已备,不得私匿

二、亡者敛以石灰,葬于西山义冢

叁、街衢日以雄黄熏燎

夫灾异虽厉,人心当齐。各安其居,待天时和畅,自得安泰。

邕州刺史??梁叔衡??奉敕恭行

钦命赈灾安抚大使??驸马都尉??周述??监”

相思头一次见到这东西,可是看了也不算懂。

周述拿回手中轻轻放在一旁,拉着她的手上了床说道:“明天还要去看你心上人的政绩,早点睡吧。”

相思有些无语,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周述忽然按住她的手往自己双腿间去:“公主精神不错,能不能帮微臣解决一下这个难题?”

相思挣着手恼道:“我不要,你放开我,你是坏蛋。”黑夜之中,万籁俱寂,倒也听得见周述忽然笑了一声,只是那很轻,相思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周述翻了个身,悬在她上方,仍旧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裤子内,贴上那根热腾腾的大肉棒,又粗又长。相思脸上红艳艳得,让他想起来周翎那两次为她簪花的时候。

相思嗫嚅着:“你不是说明早要早起吗?”

周述埋在她肩窝,啮咬着女孩子细腻的肌肤,含糊不清地说着:“你可以多睡会儿。”说着便借着她的手使劲撸了起来,听着她哼哼唧唧的声音,犹不满足,又去捏她的奶子,手掌丈量了一下说:“奶子越来越大,还没生孩子就好像是有奶水一般,我就说你小小年纪这么骚……”

“你欺负人!”她眼底含着亮晶晶的泪水,有委屈又气恼,像是炸了毛的小猫。

周述舔舔她的唇:“哪儿欺负你了?你骚,我这不是一直满足你吗?”他的手缓缓往下,挑开寝衣,手掌忽然按住她的小屄上下使劲按揉了几下,她瞬间有了感觉,等着他手指插进去后立刻绞紧,软软得渴求着什么。

周述有节奏地前后掏探,女孩儿扬起脸,祈求着周述的吻,他不给,她扁着嘴儿主动去亲吻,那样柔绵绵得,像是蝴蝶翩跹。周述忽然就发了狠地指奸她,直到她高潮泄了身才罢了。

(24)邕州行(下)

晨光如碎金洒在雕花窗棂上,檐角垂落的露珠儿颤巍巍悬着,倒映着廊下绿植碧叶。相思刚吃过早膳,到底不是精心布置的公主府,一应器具也是上等,可还是比不上皇家风范,昨夜便睡得不甚安稳,仍有些困怠,但一想到今日能同周述一起出门,心头的雀跃便压过了倦意。

她抬眼望去,周述已经整理妥当,他今日着了件雨过天青的外衣,比往日少了些武将的凌厉,更显出几分清贵。

他将那张写好的安民榜递给盛宁,叮嘱道:“你先送到刺史梁大人那里,听梁大人的吩咐,看看如何张贴。”

盛宁应声领命,转身匆匆而去,相思则趁机问道:“胃疼好些了吗?”

周述语气平静:“无碍了。”

相思仍有些不放心,低声嘟囔道:“回京之后,我一定要让太医给你好好瞧瞧。”

周述毫不在意地摇摇头:“小毛病。”

“还小毛病呢?你昨天疼得……”相思不由得皱眉,拨弄着眼前的珍珠糕,语气里透着几分埋怨,顿了顿,低低地补了一句,“我心疼。”

周述听她这般说,忽然伸出手,指腹微凉,捏了捏她耳垂。

相思耳根一烫,连忙偏过头,不再理会他。

两人今日一同前往断明渠。这片土地曾是邕州水利的命脉,而今因连年洪灾,已然苍凉荒废。相思踩着软泥跟在周述身后,走得小心翼翼,低头看看自己被泥水沾湿的裙摆,颇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应当换上深色衣裳才是。

周述瞧了她一眼:“站在这别动,我下去看看。”

她轻轻点头,目送他踏过泥泞的堤岸,走向那条残破不堪的水渠。

断明渠早已不复往昔,仿佛被猛兽啃噬过一般,满目疮痍。原本坚固的泄洪闸,如今仅剩叁座歪斜的石制基座,青石表面隐约可见“元和初年邕州工曹监造”几个大字,被积水泡得发青。腥绿的水面上漂浮着朽败的枝叶,水纹荡开时,浮起几缕腐草的气息,混合着腐熟稻谷的甜腥味,令人作呕。

上游崔景玄督造的旧堤仍旧顽强地矗立着,灰白色的堤体上,糯米结晶在断裂处折射着细碎的光。可下游新修的堤坝却早已溃散,黄色的黏土如同枯骨,板结成块,间或露出折断的芦苇筋。

周述思忖着,按照崔景玄当初的设想,堤坝应当以叁绞叁蒸的蓑衣草加固,如今却被偷工减料,只用了一层薄薄的黏土,稍经冲刷,便土崩瓦解。

更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赤着脚蹲在低洼处,用破旧的陶罐舀起渠水,水面上漂着白沫,映着孩子们瘦削的脸庞,只觉天地间弥漫着一股破败的气息。

“你们是谁?”忽然,一道清亮却略显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些许警惕。

相思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僚人少年站在堤坝上游,微微皱眉,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少年身量颀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几分犀利,耳后两缕长发编作细蛇辫,末梢系着兽牙雕刻的铃形坠,行动时撞在麦色皮肤上,发出闷闷的响,粗麻裤脚卷至膝头,露出的胫骨像两柄裹着蜜蜡的短刀。

相思觉得他有些眼熟,刚欲开口,便听那少年抢先说道:“是你,那位官家夫人。你昨儿个买了我的蟹子。”

他语气笃定,随即轻巧地一跃,灵活地从堤坝上跳下,脚步稳当地踏在泥泞之中,叁两步便走到了他们跟前,目光明亮而直率,毫不掩饰地盯着相思。

相思这才彻底认出他来,旋即轻轻一笑,微微点头,带着几分温柔的腼腆:“是啊,巧了。”她转而抬手指向不远处缓步走来的周述,温声道:“我们一起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