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挺好的，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她说她也是被长辈逼来的，不想耽误我，见了一面就互删微信了。”

汤鲜味美，她被热气熏得两颊泛红，抬眼看他时很像楼上那只总在他家门口尿尿的陨石边牧：“你小姨有点坏哦。”

顾寅禹呛了一下，伸手拿纸巾：“也不是，她心里知道不可能，就是想怄一下我妈。”

这里面的故事说来就长了，好在她没继续追问。过完年他就遇到了前女友，当然，这段没必要说给她听，他不至于缺心眼到这个地步。

吃完饭两个人步行去地铁站，顾寅禹想起来问她：“你跟乔丹……Jordan 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大学的影视专业不是很有名吗，我投稿给他们表白墙，问有谁愿意接兼职，大概报了个数，他就主动找来了。”

当时一共十一个学生应聘，大二到大四都有，三年来有人离开有人加入，现在后期团队共计七个成员，其中两个是全职，每个月要交五险一金那种。

“大年初二给他打电话的是你？”他恍然大悟，“还有初三晚上，让他连夜加班的也是你？”

有人振振有词：“我给他发了奖金，再说他是自愿加班的，他说家族聚会很烦，让我打电话给他，他好趁机开溜。”

说完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打字，顾寅禹难忍好奇：“怎么了？”

“你的相亲经历可以借给我拍视频吗？我准备做个相亲特辑，顺便问问群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相亲经历。”

这种东西也能借？社畜一个头两个大：“不好吧？我怕那个女生的个人信息被扒出来。”

资深 up 主略作思考：“那就性转咯。”

“性转……是什么？”

乔丹一目十行看完策划，捏着下巴高声辣评：“耀祖相亲记呀。”

文案姐姐涂着指甲油：“会不会太尖锐了？”

后期唔了一会儿：“没事，人设那么夸张，一看就知道加工过，做都做了，不如请其他 up 主联动一下？反响好的话还能做成系列节目。”

“上次那个商单怎么说？我觉得可以嵌进这个脚本里，正好，增加一点喜剧效果。”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商量完，散会时已经凌晨一点多，眼看着大家陆续退出会议室，Jordan 想了想，还是决定小窗私聊老板：【陛下留步，臣斗胆，想问一下您和我表哥怎么样了？】

附赠一个卑微表情包。

熊猫鲸新换了一个李云龙头像，过了大概十秒，李云龙回信说：【什么怎么样？】

【别看我哥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只有被女孩子甩的份儿，而且他倔得很，你要是喜欢那个类型，我给你介绍别的朋友呗？包帅的。】

李云龙敬谢不敏：【婉拒了哈。】

Jordan 还要再争取，陛下直接发了工作安排过来，忠言直谏胎死腹中。

策划和剧本很快修改完成，正式开拍前李云龙……不是，熊猫鲸很有礼貌地询问人物原型：【你想参与吗？可以像上次那样给你做变声处理。】

原型赶三赶四地拒绝了。然而大概是市场部人手不够，为了最大限度的凸显产品特点，第二次返工拍摄时顾寅禹悄悄出现在了现场咖啡店的部分已经全部结束，今天主要补拍耀祖幻想中的家庭生活，熊猫鲸团队为此租了一间精装公寓。

地上铺满了摄影设备，还有很多打光和收音的仪器，顾寅禹和市场部大哥一人拎着十杯冰咖啡，人猿泰山般穿梭在设备密林之间。

“辛苦老师们，大家辛苦了。”

顾某试图将口罩拉高，这种场合和她碰面，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心虚的感觉。

周玉京忙着检查画面，没空注意外面的动静，她要扮演一个孝顺老人、事业独立、家务全包的美貌三娃妈，难得化了偏精致干练的妆容，白衬衣阔腿裤，背上还背着一个玩具娃娃。市场部的大哥挤过去商业寒暄：“熊老师辛苦了，喝杯咖啡吧。”

周玉京微笑：“谢谢。”

“进度怎么样，能赶上下个月的购物节吧？我们公司就在附近，有什么问题欢迎熊老师随时和我们沟通。”

“没问题。”

现场布置得非常温馨，尤其是暖色的灯光一打，很有那种古早电视剧里家的感觉。临走前他忍不住再次回头，周玉京正一本正经地抱着塑料娃娃，努力寻找边带孩子边做家务的丧尸感。

毫无疑问，视频大爆。虽然标题党了一把，不少路人被“熊猫鲸被迫相亲”的惊悚 title 吸引，中途发现是广告也没有立刻退出，完播率相当不错。甚至有观众在评论区玩梗，说“xx 扫地机，完美耀祖妻”是本年度最佳宣发。

市场部和销售部的高层人均多了两条鱼尾纹，这阵子保洁阿姨走路都带风，唯有龙哥捂着脸在工位上哀嚎：“送咖啡这种好事怎么不叫我！！”

顾寅禹支支吾吾：“那天你调休。”

“熊猫鲸本人长什么样啊？跟视频里一样吗？”

“差不多，工作的时候很专注，很……很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啊？？”

??：我看你是欠虐

熊猫鲸好可爱捏

四

购物节的销量相当喜人，连带着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也能稍微好看一些，恰逢中秋佳节，高层们一拍大腿，团建吧。

所谓团建就是找个大一点的酒店吃饭，大家换上正装推杯换盏、强行营业，上菜的间隙顾寅禹听到隔壁桌小声抱怨：“不如发点钱……”

龙哥没忍住嗤笑一声，扯着领带附和：“不发钱，发几张购物卡也行啊。”

不远处的某高层正唾沫横飞、激情演讲，八戒察觉到这边的小动作，皱眉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顾寅禹百无聊赖，只好低头刷手机。

他朋友不多，朋友圈里就那几个人，冷不丁刷到一个不那么熟悉的头像，下意识先瞄了一眼 po 图的人是谁周玉京又换了一张不一样的李云龙头像，8 张照片逼死强迫症，附加配文：团建～

他把照片挨个儿点开，不知道是不是有专业器材的加持，光线和构图都很舒服，看背景应该是在谁家包饺子，飞扬的面粉、滑腻的蛋肉与颜色各异的锅碗瓢盆堆叠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油画般的美感。

出于礼貌和欣赏，他给她点了一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