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这低气压的午后，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在门口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君达派遣到遇星的那个设计师，女生一脸焦急，见到于菀就迎了上来。

“你好，我实在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好直接来这里找你了。”

“发生什么事了？”

她脸上的焦急多了一丝疑惑：“你不知道吗？遇星出事了。”

于菀急忙追问：“怎么回事？”

“君达撤资了，我和另一个男生已经回去，其他人应该也都解散了，而且，”她面露难色，“请你帮我保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也是看小宋总太可怜了……和我一起那个男生原本是圈里一个大神，他来这段日子偷着看完了核心代码，回去后组了个团队整个抄袭了小宋总的游戏，马不停蹄 copy 了一版，现在已经上架了。撤资又加上被 1v1 复制，背后还有君达，遇星未来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于菀震惊：“抄袭不是犯法的吗？可以告那个男的！”

“哎呀！这已经不是那个男的事情了，他是君达支持的团队。游戏抄袭的多了去了，君达根本不怕砸钱，什么打官司赔钱统统无所谓的。现在是小宋总，他被打击得厉害，我昨天路过遇星进去看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我微信上找他也没回。我是想着，之前听小宋总说起你跟我们老板是朋友，要不你去托托关系帮着说说话？都是认识的也没必要这么狠……”她说完最后一句又觉得不妥，收了音，“反正你想想办法吧，我也是看小宋总人不错才来找你的。”

于菀听完，只感觉悬着的心被彻底砸了个稀烂，她匆匆和对方告了别，回到工位请了假，紧接着就打车去了宋遇住的小区。

她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开，她又打他电话，能清楚地听到屋内铃声响起，却始终没有人接。她只好大力拍打着门，一边拍一边喊：“宋遇！你快给我开门！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报警了！”

这样的呼喊持续了没多久，门终于打开了。

站在眼前的宋遇吓了于菀一大跳，他头发凌乱，赤着上身，下身穿了一条松松垮垮的运动裤。他看起来疲惫极了，乌青的黑眼圈，下巴上都是冒出头来的胡茬。

宋遇躲闪着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你怎么来了？”

于菀想进去，他却依旧挡在门口，他说：“我最近有点忙，我可能这段时间没精力陪你……你要不先回去吧？”

“让我进去。”

他垂着头，看起来无比沮丧：“不要……里面很乱。”

“我帮你打扫，你快去洗个澡，整理一下，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或者买回来我做给你吃。”

他苦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她：“你可以走吗？我现在好难看。”

于菀感觉喉咙发酸发涩，轻声道：“我很担心你。”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我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于菀思量再三，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是君达针对你，是不是？”

他眸光一闪，声音冷了不少：“是我技不如人，是我太愚蠢，跟任何人都无关。”他突然想到什么，盯着她说，“不准去找他。”

于菀面色如常，点了点头，浑不在意的样子，她看起来只关心他本身，“真的不让我进去吗？”

“……给我点时间，或者，你明天再来吧，我今天实在太狼狈了，我想一个人呆着。”

于菀没有办法，嘱咐了几句之后离开了。

她回了自己家里，从衣柜里拿出了那个袋子，绿色礼服和黑色西装都静静装在里面，她又拿出那个珍珠礼盒，也放了进去。然后，她坐在沙发上，给陈?发了个消息：【你在哪里？】

消息发出没多久，语音电话就过来了。

于菀愣了愣，接了起来。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陈?的耐心似乎并不多，他问：“有事？”

“你有时间吗？”

“有事说事。”

“……我有点东西要还给你。”

“我说过，你自己处理，扔了卖了，随便你。”

于菀耐着性子继续：“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轻轻嗤了一声，懒洋洋回道：“上次还没说够？”

于菀忍着不舒服，说了个“嗯”。

他好像终于舒坦了，再开口时语气都好了一些：“我在公司，你直接上来，上次那部电梯，还记得么？”

“知道。”

于菀挂了电话，出门前下意识照了照镜子，她的一头长发被随意绑了个马尾，脸上只有薄薄的打底，整个人看起来一脸班味极其憔悴。

她想，这样也好，让他好好看看这样灰头土脸的自己，也许他会反思自己的眼光太过差劲，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费尽心机。

再次来到君达，再次坐上那部专用电梯，已没了第一次来时的轻松。

电梯金碧辉煌，像一只隔绝天日的笼子，带着她层层上升。

于菀紧紧攥着纸袋的绳子，她不知道此刻出现的晕眩是因为电梯，还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峙感到心慌。

终于到了他的办公室前，秘书带着职业性的亲和笑容帮她打开了门，于菀走进去，门便被关上了，她立刻扫视一圈。

里面空无一人。

于菀刚才做好的所有心理准备都仿佛出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站了一会儿，秘书端着茶进来，对她道：“您先在这里等一下，陈总还在开会，马上回来。”

这个马上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她没有喝茶，也没有看手机，就这么心烦意乱地坐在沙发上等，越等越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毫无办法。先前的愤怒和惶恐噌噌收紧，等到最后只剩下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