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顿了顿，很艰难地说下去，“可你也不喜欢我。”

他的理智终于压制住他所有迷恋时的狂热，一种悲哀的情绪如墨汁滴入清水，在他的眸子里晕染开来。

于菀收了笑意，想说点什么，他却忽然低下头来堵住了她欲开口的唇。

半晌，他缓缓放开了，低声说：“不要骗我……求你。”

于菀越发听得难受，前思后想，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很抱歉……或者，我们可以各自冷静一下。”

宋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世界好像静止一般，他呆呆问：“这是分手的意思吗？”

于菀不知道该说什么，忽觉脸上有湿意滴落，才看见他因为宿醉而布满血丝的双眼已被泪水沁湿。

宋遇见她瞧过来，猛地低头拥住她不给她看自己的眼。

他自我缓解了很久，出口的声音还是哽咽：“我原来以为只要不问，我就可以忍耐下去，可是我实在太难受了，这难受一天比一天强烈，我快要到极限了。”

于菀终究不忍，柔声道：“我没有说要分手……”

他打断她：“可是你确实不喜欢我，你已经默认了……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是不是以后也不会有了？”

宋遇等来的只有沉默。

他愈发感到一种不可自抑的悲伤，眼泪在眼眶打转，但他更不想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坐实了孩子气的评价，于是拼了命忍住。他想表现得更加成熟一些，她应该是更欣赏那样的男人。

可是二十二岁的他实在经历尚浅，还未尝过这人世间更多的苦难。此刻，他为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爱情感到痛苦万分。原来世上有些事不是通过努力就能得到，爱情尤甚。真心换不回真心，感情上的不可得，不会因为优秀、努力、感动而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它无比坚韧，只留给人无可奈何。

他强压住心头苦涩，徒劳却又毫无办法地一遍遍问她：“是我不够好吗？是我不够爱你吗？还是因为我太年轻了？”

换来的只有于菀温和但一听就是哄人的话：“你很好，我没说要分开，我们还在一起。”

可是他已经无法再为这个回答欢欣鼓舞了，他现在已经探寻到了背后那个真正的正确答案，他已经亲眼见证，他一直惴惴不安捧在怀中的箱子，属于他的那只猫咪切切实实是死掉了。

他忍不住又想起不久前还在为她庆祝生日，他给她戴上了戒指，即使她没那么喜欢，也依旧在之后的每一天都戴着，他又想起昨晚她照顾了他一整夜，不怕脏不怕累地处理他的呕吐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他的身体。

她总是那样温柔那样美丽，她把她的欲望、关爱和包容都给了他，他们明明可以继续这样快乐下去，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问呢？

一定是因为他太贪婪了，一开始跟自己说只需要她的一点点好感，只需要经常见到她，可是在一天天的相处中，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他想要她的吻、她的身体、她的爱，他想要她全身心的投入。

他突然感到无比懊悔。

如果知道打破现状的后果是承受更加猛烈的痛苦，那么他情愿一直活在自欺欺人里。

宋遇再也无法忍受，从床上站起身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第0036章 玩弄

凌越的工作繁忙而琐碎，加班更是家常便饭，才投入新工作一周，于菀就感觉自己累得够呛，每天回到家里只想睡觉。所谓的高薪工作的背后都是打工人自己知道的心酸，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随随便便给你开钱的好老板。

宋遇也很忙，那天的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好几天没说话。到了第五天，他终于没有忍住，打了电话给她。他兴致勃勃给她介绍最近几天在忙什么，公司里有什么进展，那种夸张的上扬语调和真正的开心有很大差别。于菀也只好配合他，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人人都懂，可是真正要挥下那一刀时，无数只不忍心的小手又奋不顾身拦在了刀下。

或许，时间是良药，或许，减少交流和见面也是个好办法。

她看着宋遇的微信【我有点想你……今晚我来接你下班吧？】，思索了一下，回了个【不用了，不知道要到几点】

索性翻转了手机，不再去看。

晚上九点的大楼还灯火通明，只不过今天是周五，加班的人不多，亮堂堂的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于菀一人。她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忽听旁边会议室有人出来，交谈声渐近。

开放式的办公环境让所有人都能对整个办公室一览无遗，和营销总监刚聊完的李越安才走出会议室就看到了于菀。他轻轻扶了扶眼镜，让身边人先离开，自己则慢慢朝于菀走去。

“弟妹，这么拼啊？”他在她身边拉了个椅子坐下，见她一脸惊讶，又笑着改口，“不好意思，是于菀。”

“李总，您怎么在这儿？”

他故意皱了皱眉，问：“这好像是我的公司？”

于菀有些拘谨，只觉得这俏皮话一点也不好笑。李越安却滑动椅子靠近了她的电脑屏幕，问：“你做什么呢？这么晚还没走？”

于菀站起身来，挪开一些距离，用一种下级汇报上级的语气说：“李总，这是下周要投放各媒体平台的海报，我做了三种方案，供领导们评审选择。”

他盯着屏幕轻点鼠标，一张张看过去，最后点头道：“不错，挺有想法。”他又整个人向后靠近椅背抬头看她，“饿了没？”

于菀一愣，脑子没转过弯来。

又听见他问：“这附近有一家苍蝇小馆，做牛肉粉丝最是一绝，要不要试试？”

于菀忙说：“不用了李总，我晚上不吃夜宵。”

“减肥？”他上下看了看她，“你身材这么好还减呐？”

“也没有，晚上吃东西我会睡不着。”

他挑挑眉，说：“那倒确实不行。”他终于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她的桌子，包包已然整理完毕，问她，“一起走吧，下班？”

“我男朋友过会儿来接我。”

他突然神情感慨，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真是奇怪，我怎么永远都是差那么一点儿？”他见于菀一脸疑惑，笑起来，依旧和平时一样和气，“开玩笑的，祝你有个美好的周末。”

李越安一走，于菀便拿起手机来看，宋遇并没有回她，微信还停留在她那条记录。

到了周末，她和宋遇依旧没有见面。

后来不知又过了几天，也许是到了周三，又或者是周四，总之是一个阴沉沉的午后，于菀听到前台过来说，有人在找她，正在园区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