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失笑:“我又怎么了?”
于菀看他一眼:“你送我东西也好,带我做什么也罢,都是有目的的,只是为了迷惑住我,好让我和你在一起。”
他皱眉:“男人追求女人不就这么回事?这有错吗?”
于菀早已厌倦两人混乱的关系,事到如今,她不想再和他绕圈圈,直言道:
“可是你的追求不是出于真心,而是出于你的占有欲,你的不甘心。”她顿了顿,给自己打气,坚定说下去,“所以不要经常联系我,也不要突然来找我,更不用给我送花送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和你交往的,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陈?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一句话也不说地盯着她。
于菀自觉表达足够清楚,不想再和他多聊,伸手去拉车门,却被他一把擭住手腕拽了回去。
他问:“你是这样想的?”
于菀去掰他那只手:“你弄疼我了!”
他没动,语气冰冷:“说话。”
于菀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不由停止了挣扎去看他,心里却愈发感到气愤,埋藏在她心底已久的话便一股脑儿全部说了出来:
“你要我说什么?我想的不对吗?你不甘心有女人不把你放在眼里,所以才这么锲而不舍,甚至不惜对我使劲砸钱,你只是想要我全身心的臣服罢了,你所谓的追求也只是出于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习惯,一旦到手,你就会彻底失去兴趣。也许你曾在男女关系上无往不利,可是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猎物,更不是你玩弄的对象!”
陈?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黯淡,听到最后甚至显得有些阴鸷。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半晌才开口,可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我想要你爱我。”
于菀有一瞬为这句话感到心中一动,但更多的是委屈感漫溢。这是他第二次赤裸裸表达他的目的:他要她爱他。他在以前威胁她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可是
“凭什么?”
他勾了勾嘴角,像是在自我嘲讽:“如果我说我是真心的呢?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呢?”
于菀一怔,她虽然曾在无数个时刻这样猜测,但她早已否定了这个答案。
“于菀,我已经爱上你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她连呼吸都好像停滞了。
“凭什么”的质问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答案,可是她只感觉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茫然。
她在这段关系里无数次感到不安和彷徨的源头终于迎来了最渴求的爱意,可是她依旧没有踏实感,一切都是如此悬浮。她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如果是感情的确定性,那么现在已经得到了。
可是不够,好像还是不够。
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值得相信吗?还要有什么样的回答和行为才能填补她内心的巨大怀疑呢?
她不知道。
她好像无法抛开外在因素,摒弃之前所有的偏见,去客观地看待他了。
陈?的表白迟迟没有等来于菀的任何回应,她的脸上只有迷茫和愁绪,和刚才在门口见到他一样,不见欣喜。
陈?放开了她的手腕,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他感到无比失望。
他一直觉得,在一个不爱你的人面前诉衷肠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无法用自身的魅力吸引到对方,只能试图通过感情上的低位来祈求一个机会,他对此不屑一顾。
可是此刻,他不得不这样做,他不得不拿出自己最谨慎最珍贵的那份心意,赤裸裸地展示在她的面前,不带丝毫遮掩。
非如此不可了。
否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可惜,他长久压抑的情感,他从未拿来示人的真心并没有换来同等规格的诚挚对待,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等来了一句轻飘飘的回应。
于菀说:“我没法相信你。”
这一刻,他只觉四肢百骸皆是苦涩,他连一丝笑意都装不出来了。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我没法相信一个花花公子的爱。”
他愣了愣,说:“难道年轻时候多谈几次恋爱,你就要直接否定我的人?”
“你谈的是恋爱吗?”于菀原本不想提,但还是说出了口,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语气中的酸涩和幽怨,“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个活法……本性难移。”
他更年轻时在国外的日子,如何声色犬马,如何纸醉金迷,何川北当作情侣间的闲话原原本本告诉过她。
陈?没有反驳,过一会儿才回答:“可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觉得你这句话可信度高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
于菀有些无奈,她苦笑说:“我始终觉得,历尽千帆的人是很难被打动的,即使你的心在一开始还会为爱情雀跃,也早就在一个个人、一桩桩诱惑中磨灭殆尽了。你太容易得到,所以你从未珍惜,连你自己都承认爱情于你不过只是欲望罢了,那我为什么,又凭什么相信你呢?”
陈?的眉头深深蹙起,他后悔自己曾经跟她胡说八道那么多屁话,现在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说:“所以不论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是吗?”
她没有回答,表示默认。
陈?只觉胸口发闷,那个暗无天日的深渊复又重来,带着无边无际的黑暗重新将他包围,他忍耐着,努力去缓解从心脏位置传来的阵阵灼痛。
可那灼痛愈演愈烈,没有丝毫淡化,反而刺激着他继续说点什么去反驳她,去拼尽全力扭转她那切中要害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