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淙凑过来问他借手机拍个照,贺汐动作没停,头也不抬地把手机往后递。
贺汐的手机锁屏密码都没有,比展机还干净。拍好了图,林淙本来想让贺汐之后把照片发给她,从而迂回曲折地加个微信,想了想微乎其微的成功几率还是作罢了,点开相册想编辑一条信息发到自己手机上。
看到空空的相簿,林淙没忍住问了一句:“贺汐怎么只存了一张照片啊?”
这一段之后被用作了本期噱头。贺汐还在继续搅水给金鱼洗澡,声音很淡:“其他的删了。”
林淙暧昧地问:“这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贺汐随口敷衍道:“这题不会。”
林淙又看了一眼才把手机还回去,声音带上一点耐人寻味的调侃:“没记错的话,这是数学试卷第一题吧。”
贺汐没再理会。如此这般,薄薄的纸膜又一次碎掉了,贺汐站起身来。摊主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长成这样太夸张了吧?是什么大明星吧?这样想着,贺汐得到了安慰捞金鱼一无所获的小朋友的待遇,摊主送给了他三只姉金。
随意收起了手机,把相簿划出了后台,没有再看一眼。
那张贺汐犹豫着没有删掉的照片被十七岁的他命名为考察对象。他也确实不会,简单如卷面第一道送分题的题干看了三年,还是会掉进浅显的陷阱。
·
第一考场,考试时间没走完一半,已经有人做完检查,把试卷翻得哗哗响。
沈京随和谢岭写完卷子从不检查,还没到提前交卷时间,吃太多了往讲台旁边的塑料桶里扔纸团消食。交友不慎,弱智举动连累了一旁安静睡觉的贺汐。
铃一响,三人被迫到微笑比格的办公室报到。葛树友把学生分为:聪明蛋,笨蛋,努力努力过得去,努力努力白努力。老葛微笑着给三位聪明蛋得意门生提前批改卷面,十分钟后,葛树友深呼吸,差一点身处被气死的边缘。
三人统统跟着葛树友到隔壁1班,葛树友上课,他们罚站。
本意是想让他们丢人现眼长长记性,但是葛树友钢管直男,不知道站桩的男模还是男模,何况领衔的一位全校闻名,是面无表情提着书包往垃圾桶里倒情书的时候被班主任路过说“别扔了呀,贺汐,装订一下又是一本阅读理解”的那位风云人物。讲台下面的视线几乎是一个龙摆尾,没有一点留给葛树友精致的板书。
葛树友讲得正酣,沈京随抬了抬下巴,指给贺汐看:“总给你提被子的那个小漂亮。”
贺汐掠过去一眼。越筝穿着干净整齐的校服,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撑着一只手,和其他人一样看着他。察觉到贺汐的视线,下一秒便毫无保留地冲他甜甜一笑。
贺汐慢腾腾移开眼神。
提被子当然不是在说这个词的指称意义。越筝这个人仿佛不知道什么是距离感。年级大会的时候两个班挨在一起,他们坐得近,贺汐盖着一本不知道哪科的练习册蒙头睡,越筝坐在斜后方,竟然胳膊伸过来帮他捏着书角以免滑下去。
贺汐有点无语,转过头问他:“我认识你吗?”
沈京随简直快笑死了:“说什么呢,明明是睡觉帮忙盖被子的关系了。”
男模在讲台旁边站了一节课的桩,葛树友不知道这节课的听课效率史无前例的差,志得意满地摇号了一个徘徊在“笨蛋”和“努力努力过得去”分组之间的人给贺汐最后沉重一击。
带着贺汐走到越筝座位旁边,葛树友指着刚出炉的数学卷子第一题,对越筝说:“给我们贺汐讲讲这道错题,第一题写错还好意思在考场睡觉,还睡得着睡。”
葛树友悄悄示意越筝:好好羞辱一下这个逼王,看他觉得丢不丢人。
贺汐无所谓地拉开他座位前的椅子跨坐下来,漫不经心地等他讲题。
葛树友所托非人。越筝看到他145的分数,全当他在不耻下问。面对明恋的人声音柔得能掐出水,解释说这一题只要细心一点就不会再错了,不要再眼睛一瞟把答案看出来,并附上总结的题干常见设陷。
贺汐懒洋洋地“嗯嗯”“哦哦”几声,没有平时看起来非常不好说话的样子,装得还挺认真的。
越筝把握住机会和他多说一点话,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了一堆有的没的。
最后,贺汐扫了一眼对他说:“可以拍一下吗?我懒得记笔记。”
听到这句话,葛树友差点热泪盈眶,感慨任何人都有重新做人的可能。
越筝很开心,把胡写乱画的那张纸推上前给他拍笔记,葛树友都替他受宠若惊,泪还没滑下来,就看见贺汐点开相机,把越筝整个人都框进了取景框。
咔嚓一声,定格的照片被命名为考察对象。
……
贺汐拎着金鱼袋,顺着人潮往前走。
庙会很热闹,清丽漂亮的浴衣,分不清苹果糖和鲷鱼烧的香味。
烟火骤地升空,怦然绽放。
只是想到失败的考察对象,想到时间再长恐怕也不够看清。眼里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偏袒,只看到可爱温顺,敏感柔情,好像就真的可以做供奉这片烟火的灰烬。
X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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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越筝在沙发垫下面摸到了关机第三天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