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并不关祝轻窍什么事儿,从名义上来说,她还是寇思危的前妻,只是如寇思危所言,他只要和他爸妈在同一个空间,都会心力交瘁,现在寇思危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等着亲爸妈开战,他的天平始终还是偏向了郑涵。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不先去位置上坐着?”祝轻窍并不想听他们家吵架,也不想当和事佬,如果可以,她想带着寇思危躲得远远的。
只是郑涵不知道为什么,打电话一定要她带上寇思危来。
今天来的,还有寇适成家里的小部分亲戚,看见郑涵居然还十分热情,说话的是寇适成的姐姐,寇思危的姑姑,“适成,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郑涵愿意来,已经很大度了,走走走,思危,你们今天跟我坐一块儿去。”
姑姑领着他们进了门,找了一个靠后相对没那么瞩目的地方坐下,寇思危环顾一周,近亲只有大姨一家,小叔不在,他问道,“姑姑,奶奶和小叔他们没来?”
“你奶奶不知道你爸妈离婚了,也不知道你爸再婚。”大姑突然抓起了旁边郑涵的手,长叹了一声,“唉郑涵,终究是我弟对不住你,谁让那小狐狸精怀了孕!也不知道使的什么迷魂大法,把我弟迷得晕头转向的,一个二婚还敢这么大操大办。”
“你还真别怪新娘子,以我对寇适成的了解,他无非就是想炫耀嘛!毕竟新娘子比你弟小那么多岁。”郑涵不再顾忌,说话一针见血。“又老来得子,证明他还很行。”
姑姑被后面那句不正经的话噎住,悄悄地放开了拉着郑涵的手,她看出来了,郑涵并非真的大度,今天来就是故意来膈应人,只是这么多年,郑涵对寇家的亲戚确实没话说,所以这个姐姐对她还是很尊敬。
祝轻窍和郑涵其实相处时间并不多,但每一次,她都觉得震撼,甚至十分佩服。
早在生寇思危那一年,郑涵就抓住了寇适成偷腥的证据,只是那时候,公司几乎都是寇适成说了算,为了不被踢出一同创建的公司,郑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出了月子就让自己的妈来带寇思危和寇居安两兄弟,自己回公司上班去了。
那时候,他们夫妻俩的公司刚上正轨,本来寇适成不同意她上班,想郑涵做家庭主妇,是郑涵撒泼打滚,软硬兼施,不顾脸面低三下四拉了一笔业务来,才坐上了公司销售经理的位置。
求婚成功后第一次见家长,寇思危非常忐忑,害怕祝轻窍一听他们家的事情,就放弃婚事。
虽然好不容易才求婚成功,但寇思危也做好了被放弃的准备,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向祝轻窍事无巨细地解释了,自己爸妈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
52 还有两分钟仪式就开始了
当婚姻没了感情只剩下利益,那么算计和怨恨将如影随形,郑涵拼尽了全力在公司里站稳脚跟,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婚,然而寇适成当时并没有这种打算。
一个会挣钱的老婆,虽然和自己不是一条心了,但对公司,是完全百分百忠诚,所以寇适成将郑涵当牛马用,想着她退自己就进,她进公司就好,反正怎么都不吃亏。
郑涵不是不明白寇适成的打算,但暂时心甘情愿,等她渐渐将公司主要商务往来拦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以为终于有了叫板的资格,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除了业务,公司的很多重要板块全是寇适成的亲信,哪怕分割,她也分不了太多。
那时候寇思危才两三岁,寇居安正值青春期,两个孩子都由姥姥照顾,生寇居安的时候郑涵和寇适成感情很好,夫妻俩带寇居安带得多,而寇思危,甚至连母乳都没有喝几口,每次和妈妈见面,也有陌生感。
知道郑涵心里觉得亏欠了寇思危,所以寇适成拿孩子与她周旋,郑涵想让寇思危和寇居安都跟着自己,离婚吃点亏也没什么,但寇适成的底线是一人一个,且只要年纪小的寇思危。
两人僵持不下,诉讼离婚,郑涵发现分割公司的话,大好的前景就会白白浪费,而那个时候她也确实需要钱,不仅仅是两个孩子要养,她妈妈当时也患有很严重的糖尿病,还要挣一笔钱给妈妈养老看病。
思来想去,她忍了,以自己的婚姻作为代价,将公司还有寇适成与自己强绑定。
而寇适成也开始在外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维持着表面和平,却几乎不怎么回家里去了。
两人相安无事了很多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甚至对两家的亲戚,也能维持表面和平,不过你干不掉我,我除不掉你,离婚都觉得吃亏,所以彼此看似妥协了很多年,其实是争斗了很多年。
寇思危在见了祝轻窍的爸妈,知道她的身世后,两个人在茶园散步,初春的茶园生机盎然,路边还种了几株木棉花,正值花期,他们走在其间,感觉变成一幅画。
“我很羡慕我哥,他出生的时候我爸妈感情很好,而且那时候他们的生意很小,哥哥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寇思危低下头来,有点想笑,“而我,倒像是我哥的儿子。”
“还好大哥很心疼你。”祝轻窍捡起路边突然掉落的米棉花,花是突然掉落的,她捡起来,捧在手里,觉得木棉也是一种很刚烈的花,居然在开得最艳丽的时候扼腕。
“嗯,还好有哥哥和姥姥,没爸妈也没什么。”寇思危安慰自己,然后又遗憾起来,“我姥姥要是还在的话,看见我找到自己的爱人了,一定很高兴,她是个很有幽默感的老太太。”
祝轻窍捏着木棉花有些厚实的花瓣,说道,“你姥姥对你们哥俩肯定很好,不然你哥哥不会那样出息,你的性格也不会这样乐观。”
“其实这不是乐观,是破罐子破摔,我觉得我哥之所以会去当医生,八成有姥姥的缘故,我姥姥的胰岛素都是我哥打的,我不敢。”虽然知道胰岛素的针管对人体不会带来伤害,但姥姥是寇思危除了哥哥外最在乎的亲人,他实在是忍不下心来。
祝轻窍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了寇思危的手,扬起嘴角对他笑了笑,当初自己嫁给他,确实是鼓起勇气,好在他爸妈虽然感情不好,但对自己还是很不错。
钱给够,万事不管。
逢年过节,寇思危都是在自己家过,后面带得寇居安,也会在节假日跑来一中这边蹭饭。
对于寇适成,祝轻窍见得少,郑涵倒是在闲下来的时候,很喜欢找她玩儿,吃的用的穿的,只要祝轻窍表现得有一点喜欢,不仅买,还一系列一系列的买,似乎将对寇思危的补偿,都补偿到她身上了。
害得祝轻窍后来与郑涵一同逛街,都不敢表现得太喜欢某样东西。
在得知寇思危用一个心型钻戒求婚后,郑涵更是吐槽寇思危没有欣赏水平,当即带着祝轻窍,去买了一个克重十分夸张的金手镯。
现在那个手镯和三金还有周戚妈妈送的,都放在保险柜里。
祝轻窍想到那些金子,感觉放在家里始终是不安全,改天得空还是要去银行租个保险箱去。
“很无聊对吧?”寇思危见祝轻窍一直望着主舞台发呆,眼神游离,凑近了问道。
祝轻窍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好,还有两分钟仪式就开始了。”
坐下后没多久,大姑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现在郑涵身边没有人,她似乎也很无聊,将带有酒店 logo 的碟子、碗、茶杯等,都转到了同一个方向,懒懒地开口,“真慢!我都饿了。”
“妈,你究竟想干什么?都到这个点儿了,还不讲吗?”寇思危望了眼台上,婚礼主持人已经开始热场。
郑涵的注意力也到了台上,忽略了寇思危的问题,向祝轻窍指了指,“这个主持人是滨江电视台的,我还和他吃过饭,很帅吧?”
祝轻窍是真的很佩服郑涵的心态,附和道,“他那个节目收视率很好,我妈妈爱看,专门做情感调节,家庭纠纷,之前还上过几次热搜呢!”
“是么”郑涵也跟着笑了笑。
灯光一下子变得昏暗,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跟随光源来到了台上,寇适成简单说了几句后,大家掌声不断。
唯独祝轻窍他们三人,冷眼旁观。
祝轻窍和寇思危从婚礼一开始就在留意郑涵的反应,她泰然自若,完全没有要突然冲上去暴打寇适成的迹象,这让祝轻窍更看不懂了,难道今天她真的只是来参加婚礼的?
厚重的大门打开,新娘穿着一件非常简洁的短款婚纱,如果后背没有巨大的蝴蝶结装饰,完全可以当一件小礼服穿。
虽然在打扮上祝轻窍算不上太有研究,但新娘那件裙子,看起来与隆重极繁的婚礼现场极其不搭。
寇思危和郑涵也回了头,看着新娘脸上带着笑意,走向了寇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