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眠一把夺过信件,三两下撕开封口抽出信纸
烬眠:
在看这封信之前,请你先冷静一下,然后再抱抱我们的孩子,你肯定对他发脾气了。
江烬眠的太阳穴正一抽一抽地胀痛。他已经没有哄小孩子的耐心了,但又怕如果自己不照做,周灿宁知道后会更加生气,再也不肯回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拉过委屈到极点的儿子,抱着坐到沙发上,敷衍地拍了拍他就算作安慰。
小光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收敛了脾气,但他没有追问,也没有吵闹,只是闷闷不乐地坐在父亲膝上吸鼻子。妈妈说,他要离开家里几天,让他和弟弟听爸爸的话。所以他要给弟弟做榜样,不能和爸爸吵架,等妈妈回来知道后肯定会夸他嘤,可他现在还是觉得好委屈,妈妈快点回来吧。
江烬眠没有在意儿子的小情绪,捏着信继续往下看
冷静下来了吗?我想,应该还没有。估计一天找不到我,你一天都冷静不了。
我知道,你现在应该有很多不解,其中最想不明白的,大概就是我为什么要离开。在此期间,你可能还会怀疑,我当初说喜欢你,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烬眠,无论你相信与否,我都想告诉你,我说的每一句喜欢,都是出自真心。
可是你我都知道,我们的开始并不美好,甚至带着欺骗、强迫性质。这样不愉快的经历,一直都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本不该轻易原谅你,却又做不到对你狠心。而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是我对你的一次次纵容。我一边默许你变本加厉地作恶,一边又在嘴上骂你毫无底线,但其实真正没有底线的人是我。我有时甚至觉得自己犯贱,明明说讨厌强迫,实际却极少反抗。我有那么多次可以逃离的机会,却没有一次真正把握过。这么多年来,我总是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你身上,假装自己没有一丁点过错。这样的我,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所以,要是可能的话,我希望一切重新开始,把错误的轨道纠正过来。我想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给这段经历画上一个句号。而我的离开,就是这场闹剧的结束,让所有坏的事都到此为止。你骗了我一次,我也骗了你一次。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我们两清了。
烬眠,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总是很容易对你心软,你提的所有要求,我都想尽办法去满足,即使那样会让我很累。但其实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们能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里开始,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也许我们可以更加幸福,我们的家也能更加美满,这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最后,你从来都知道,我把孩子看得很重,可是我没有带走他们。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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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海滩不如夏季受欢迎,附近酒店的住客大多都更愿意进行室内娱乐,岸边撩水吹风的勇士寥寥无几,有时还要好半天才能见到一两个游人经过。但就是这样海风刺骨的环境下,竟然也有人在沙滩上摊了张躺椅,浑身裹得跟粽子似的,在阳伞底下一待就是一下午。
周灿宁昨晚做了个梦,梦里他有一位温柔体贴的爱人,身边环绕着两个乖巧可爱的儿子,家庭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平静且充实。
转眼间,他的臂弯里又多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被他轻拍着一声接一声叫唤新名字。爱人把他拥在怀里亲吻额头,而后坐在身边低声给宝宝读故事书。柔和的灯光下,他的先生眉眼里染满了宠溺,仿佛只要宝宝一句话,就连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能摘来赠予,一如爱他一般爱着他们的孩子。
多美好的梦啊,好到周灿宁醒来后,还会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肚子,轻轻声念了两个字,满心欢喜。
周灿宁眯着眼睛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满足地往后靠回躺椅。
三天了,他留下的暗示那么明显,如果他的江先生足够聪明,也差不多该找到这里了。要是真找不到,他就要生气了,到时候可就不好哄了。
这么一想,周灿宁又忍不住弯起眼。原来他真的很喜欢、很依赖江先生。只是短短三天,他就已经这么想他。所以啊,他就只折腾一回。只要江先生能找到他,他就跟他回家,心甘情愿的,一辈子。
当江烬眠风尘仆仆地赶到海边时,一眼就发现那个被他找了很久的熟悉身影。刹那间,他竟有些胆怯,驻足原地几息后,才鼓起勇气缓步上前。
爱人恬静的睡颜,一如既往地让江烬眠感到安心满足,像流浪许久的船只靠了岸,再大的风浪也不能使他害怕。他抬手,轻轻地、轻轻地触碰周灿宁脸颊,半点力也不敢用,生怕惊扰了他的好梦。
但上天似乎并不想让人继续拖拉下去。还没等江烬眠把乱糟糟的思绪整理好,一阵急促的铃声便从周灿宁身上响起。江烬眠愣了一瞬,下意识俯身捂住爱人的耳朵,结果却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惺忪睡眼。
周灿宁的意识还没回笼,身体就已经自发摸出手机关掉闹钟,世界再次剩下海浪声。他迷糊地眨了眨眼,仰面直视上方的男人,默不作声。
江烬眠僵硬地松开手,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像是被浆糊糊住喉咙,半个字也说不出。周灿宁没有催他,耐心地等着听他暂别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沉默让氛围变得紧张,江烬眠踌躇半晌,竟是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喜欢我这张脸吗?”
过于无厘头的问题,让周灿宁一时没忍住笑意,“噗呲”了一声。但联想到眼下的情况,他又赶紧把过于欢快的情绪绷回去。
他清了清嗓子,无可无不可地回道:“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江烬眠拉起周灿宁的手,握着覆上自己脸颊,歪头蹭了蹭,而后单膝下跪,仰头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喜欢的话,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宁宁,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我特别肤浅,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简直就像贴着我心意长出来的。如果一定要给个形容词,那大概就是我的梦中情人。”说到这儿,江烬眠无奈地笑了下,“很俗对不对?但没办法,我就是个俗人。那时候我想,如果我能认识你,那该多好。后来你就成了我的家政。你像个小太阳一样,灿烂又温暖,天天围着我转,耀眼得很,让我一天比一天更沉迷于你。然后我才发现,你不是我的梦中情人,你是我的家。”
“我喜欢你每天和我讨论菜式,告诉我哪里的伯伯婶婶会给你送小葱,哪里的叔叔阿姨会夸你俊。喜欢你在我出门时叮嘱我路上小心,在我回家时和我打招呼,在我加班时给我留灯,在我应酬后给我煮醒酒汤。喜欢你偷偷买食谱书学做药膳,仔细照顾我的身体,生怕我不小心犯胃病。喜欢你对我笑,喜欢你喊我江先生,喜欢你和我说我们家,喜欢你一直待在我身边。”
周灿宁鼻尖红红的,清亮的眸子隐约蒙上一层水雾,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说,你只是做了所有家政都会做的事?”江烬眠摩挲着爱人空荡荡的的无名指,摇摇头,“不一样。这些事,是因为你才变得有意义。我想要的是你,而不是你家政的身份。因为是你,我才喜欢你做的一切。宁宁,你不是家政,你是我处心积虑求来的家。”
江烬眠握紧周灿宁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单手打开,露出里面那枚曾经被戴在周灿宁无名指上,后来又被他留下的婚戒。
他托着戒指盒,手心微微湿润,郑重地向爱人求一个圆满:“宁宁,我们在一起吧。”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因为这个地方,江烬眠才恍然明白,自己一直欠爱人一场正式告白。当年他们在这里度假时,他就该这么做,可他竟然错过了。一错就是七年,硬生生把一手好牌打烂。
原来这里才是对的时间、对的地点。
周灿宁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吸了吸鼻子,声音略带哽咽地问:“现在是江先生在对我表白吗?”
江烬眠不假思索地肯定道:“是。”
“……你来得好晚。”周灿宁小声地埋怨了一句,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俯身往前抱住男人,贴在他耳边轻快地说:“不过没关系,我一直都在等你。”
他等江先生好久了,久到一度想要放弃,可他还是舍不得。他的江先生那么好,值得拥有一份圆满的感情、一个幸福的家。可是江先生不太聪明,在感情这条路上总是用错方法。所以他只好偷偷给他提示,让他也能想起来,其实他们可以拥有一个更好的开始。
江先生想要一个家,而他也愿意给他一个家。
江烬眠如释重负,用力回抱住失而复得的爱人,笑着说:“谢谢你愿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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