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真连连摇头,张嘴要解释,大钊大手一挥不给她机会发挥:“今天懒得跟你算账,先把这份饭送给陈金水。”

那份饭菜被他翻得乱七八糟,鸡腿和牛肉都夹走,剩下的跟猪拱过一样,还要她去送?

果然,陈金水看到跟前堪比猪食的黏糊饭菜,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你这是侮辱人是不是?”

一想到陈金水身上可能背着一条人命,还主动向警方报案,内里心思缜密又狂妄自大,宜真端得是吓得一哆嗦。然而身为国家警务人员,岂能在嫌疑人跟前犯怂?更何况大钊就在隔壁等着看她笑话呢!

宜真色厉内荏地挺起胸脯:“局里就这伙食,你爱....吃的话就吃点,不爱吃就放着吧。”

陈金水阴沉地盯着她,慢慢地笑了,挺变态的模样,宜真已经快要双腿打哆嗦,就听他缓和语气:“警官,饭我是吃不下,倒是想去上厕所。”

宜真头都要炸了,大钊刚刚下了死命令,陈金水的任何要求,她都不能答应。

纯粹故意让她来招惹仇恨值不是?!

宜真噎了一口唾沫,义正严词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请您谅解,我没有权限,要轻视领导。”

直到陈金水快要尿裤子,大钊才叫宜真把人领去厕所。这晚不光是折磨了陈金水,还拉了个垫背的宜真,晚上还叫她值夜,他自己在旁边的折叠床上呼呼大睡。

次日陆深一到办公室,物证科的小赵便过来打小报告了。办公室里打小报告还得讲究技巧,小赵苦笑道:“陆队,您要的那个报告能不能明天再交?”

陆深翻着卷宗,连头都没抬:“明天?明天就要上交市局,你说行不行。”

小赵哎呀哎呀地叹气:“本来昨晚和宜真加班就能完成的,可是宜真被副队叫去了,这会儿还没从观察室里出来呢,您知道我们手里堆着好多报告,哪一份不着急?人手又不敢够...”

当陆深推开观察室那扇宅门时,宜真正试图用牙签把眼皮撑起来,红彤彤的眼睛迟钝地转过脸去,陆深神清气爽渊渟岳峙跟她的油头满面憔悴的萎靡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刻她恨不得钻进地缝藏起来。

陆深脚步一顿,没跟她讲话,反而是一脚朝大钊的屁股上踹过去。

大钊噗通一声滚到地上,刚要破口大骂,一见是队长,立刻偃旗息鼓,笑眯眯地爬起来:“深哥来了。”

陆深抬手看表:“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大钊打了个哈欠:“差不多吧。”

陆深这才挥手,背对着宜真:“小孔先回去休息。”

宜真又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小孔是叫自己,拔腿就要走,可想到一晚上的怨气,总要给大钊上点眼药才行。

苦哈哈地支支吾吾地,可怜巴巴地往大钊看去:“副队,您看我能走了吗?”

大钊虎目一瞪,捞起袖子:“你说什么屁话?感情叫你值个班就委屈你了?”

宜真擦擦眼角因为困顿不已产生的生理盐水:“没有没有,这都是我该做的,您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眼见就要吵起来,陆深猛地拍桌:“都给我闭嘴!孔宜真你要是不困,就去做报告!”

宜真撅着嘴慢吞吞地回到办公室,刚才陆深那一嗓子,彻底把她吼醒了,心里酸酸的,报复大钊的快感也不复存在。

小赵早守在门口,哎哟哎哟地叫:“我的小祖宗哦,怎么这幅样子?累坏了吧?你先回宿舍去睡会儿。”

宜真握住他的手,终于感受到人间最后一丝温情,泪眼汪汪地:“小赵,还是你最好。”

最后还是坚持要把季度总结报告做完,坚决不能让大钊那个狗东西给看扁了。

陆深把愤怒狼狈坚称要告警局的陈金水放走,回来的路上特意从物证科那边绕过一脚,小赵刚好出弄咖啡,门缝里闪过宜真对着电脑青白的面孔。

眉头一锁质问小赵:“她怎么还在?”

机灵鬼小赵嘿嘿地挠头:“陆队,这会儿没她真不行啊,报告不搞完,怎么跟您交代?您又怎么跟上面交代?”

14.受不起

陈金水那边果然请了律师,然严格意义上,陆深的决策和大钊的执行都是按程序走,并未违规。要告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恐怕陈金水本身也清楚,法律层面大抵说不通,便从体质层面着手,作为本地人多年的经营,关系网是不缺的,干脆告到市局和市政那边。

市局那边打来电话,对滨江分局施加压力如果再破不了案,就要因损害陈金水名誉及人身侮辱承担处分。

一时间分局气氛紧张压抑,陆深被叫进局长办公室,大家假装做自己事,实际都要关注里头是个什么情况。

局长低吼的声音不时传出来,陆深倒是无声无息地,好一会儿才出来,黑漆漆地眼睛扫过全场:“不关你们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意思自然是即使有事,他也会一个人担责。

宜真立刻把脑袋缩回门后,真是替陆深捏了把汗。

到了中午,宜真故意掐着点,看陆深往饭堂那边去了,便跟了过去。

端着饭盆优柔地往陆深对面的空位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瞅瞅他:“这里没人坐吧?”

陆深无语地嚼着米饭,对于废话回应无能。

宜真食不知味,看他放下筷子去饮汤时,才软乎乎地问:“陆队,你还好吧?”

陆深放下汤碗,哪壶不提开哪壶:“前两天不是还躲着我?”

脸上轰地一下,炸开大片地红晕,宜真闪躲着眼睛:“哎?哪里有....”

不管孔宜真跟陆深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扯不清楚的关系,她宋宜真还得巴结着他,搞好关系才行,等这案子结了,还得靠他找爸妈呢。

“局长那边怎么说?”她鼓起勇气问。

“还能怎么说,你操什么闲心,还嫌手上工作不够多?”

陆深喷起人也是不客气,宜真面上红红白白地一阵,变戏法似的,既好看又好笑。

考虑到男人刚在局长那里受了气,她舔着脸笑着奉承:“陆队,我也是关心你呀。”

陆深深邃漆黑的瞳孔望了她好一会儿,长长地哦了一声,起身道:“别,我可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