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盟约

美丽的弗撒鸣星不复存在，它留存在斯托帕卡区，在床头柜，在埃文夹在阿舍卡先生送给他的那本书里的旧地图。

现在这颗星系以出产奴隶闻名。

你来到了这个国家，地狱般的景象在你面前展开。这里成了帝国专门培育奴隶的实验基地，一条浸染鲜血的黑色生产链从奴隶们的血肉延伸，底层人们在压迫与剥削中战战兢兢的生存，美丽的事物遭到摧毁。

在他国星系的领土上，你看见来自帝国的军队以管辖保护的名义盘踞在这个血泪的加工厂。孕育自然的土壤强行浇灌人为的罪恶，外来的侵略者们摧毁它和人们。

奴隶星这三个字含有深深的耻辱，烙刻在原住民的血肉与骨骼。无法接受在自己的家园还要对侵略者卑躬屈膝的人湮灭在这场浩劫的风波中，他的骨灰倾洒在这片土地，被敌人践踏在脚下。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筛选与淘汰，就像生物进化的演变史那样，这颗星系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生存模式，它学会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屈服，像在天敌面前不得不暗自蛰伏的野兽，从上到下从皇室到民众都展现出顺服的姿态。

你该庆幸同伴们没亲眼目睹这一幕吗？一直以来所期待的文明星系，一个富饶美丽的存在，它的文明在你们到来前就已被摧毁的荡然无存。摆在你面前的不过又是一个服从帝国意志的存在，你们曾在老旧地图上反复描绘铭记的航线，你们的希望，都变得那么可笑。

这司空见惯的悲剧拨弄你的神经，令你涌上尖锐的刺疼，耳边似有什么存在哀鸣，你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只是一阵耳鸣。

帝国卑鄙的掠取了弗撒鸣星的生机，国王试图榨干这颗星系上每一个人的血人们的血液会化作新的养分流向帝国，滋养皇室贵族。你嗅闻到国家腐朽的气息，那是从上到下连根也烂透了的恶臭，它正一点一点侵蚀着这个世界，从无尽深渊里伸出贪婪的触角，带领着人们走向毁灭。

奴隶市场的玻璃橱窗，巨大的笼子，为了满足客人的各种嗜好被改造身体的奴隶。你的眼前再度浸染上鲜血的颜色，你的一只眼睛望见虚无，一只眼睛看到朦胧的血色，代表愤怒的意志燃烧，你枯竭的生命再度涌动。

你来到了弗撒鸣星，生命里的最后一站。

郁此，在生命尽头你依然没能获得最开始向往的平静生活。童年的时针指向每一个成年后感到痛苦的时间，你永远的被围困在那个时间里，看不见的阴影沼泽一遍遍的吞没你。醒来后的夜晚，你从哭泣的小孩长成流泪的大人。

很多人都曾问你为什么痛苦。你无法回答他们自我的无望总是在某个时刻涌现，你还有什么心力去日复一日的维系生活的运转，食物滋养身体，精神却已干涸。

……也许从一开始，你的灵魂就跟随童年的气球飘向远方，飞去自由的国度。

你不知前方等待你的还会是什么，目睹的景象让你决定将自我燃烧在这片酝酿罪恶的土地。纵使生命的灰烬到头来也会被敌人践踏在脚下但那又怎么样？你会带他们一同走向毁灭，远泊的航船驶向地狱，你的终点。

奴隶商人向你介绍他的产物，半人半马的奴隶眼神死寂。

改造后的奴隶除了身体后遗症的痛苦，他们的寿命也会骤然缩短。不少奴隶死于排异反应，即使侥幸存活也只能是痛苦的活到死去的那一天。

精神力化作数不清的细丝浸入他们的身体，抹消痛苦带来柔软美好的幻梦。伴随你的叹息，他们永远长眠。

这不是你第一次造成国防部长口中所说的大规模屠杀，帝国专门成立一支队伍来追捕你的行踪。你辗转在不同的星系，所到之处掀起帝国对你罪恶的声讨。

你实在臭名昭著，罪大恶极。

在你抹杀这条街区的奴隶市场后，你被盯上了。盯上你的这股势力来自弗撒鸣星的皇室，你毕竟在他们的地界，而帝国的追捕大概还在赶来的路上。

很久以前，在中心星系死去的司法官家里，你同弗撒鸣星的十四殿下见过一面。那时你用精神力干预了他的记忆，再相见，封印的记忆复苏，他认出了你。

先前说过，在帝国眼中你是一名情节恶劣的罪犯，臭名昭著且罪大恶极。银色杀手这个称呼渐渐流传开来，他们不关心你究竟姓甚名谁，他们只知道杀手的存在一个精神力至少有3S的流窜罪犯。

3S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概念，拿死去的施莱恩军团长作对比，他的战斗力至少可以灭掉一颗星系。

帝国比起招安，更想将你这个不稳定因素扼杀在摇篮里。毕竟在他们看来，你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无差别屠杀给他们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弗撒鸣星的皇室比帝国先一步盯上了你。你在旅馆里见到了十四殿下，他说：“好久不见，银色。”

是谁教他这样打招呼的？

十四殿下懊恼道：“抱歉，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我记得。”你说道。

十四殿下结结巴巴道：“真…真的吗？太好了，我总是梦到你。”

你耐心的打断他，“请问有事吗？”

这个画面过于诡异，这名皇室成员在明知你身份的情况下看上去依然对你没有一丝警惕。你不忌惮弗撒鸣星的皇室会对你做什么，但是稚嫩的皇子这样眼巴巴的望着你，让你感觉头痛。

十四殿下察觉出你话语中的冰冷，他手忙脚乱了一阵，而后向身后的人求助道：“哥哥……”

弗撒鸣星的第五皇族来了两名皇室成员，他们乔装打扮来到你居住的旅馆，十三殿下看上去还想在观望一阵，但是他的弟弟从开始就暴露了他的存在。他不得不出来向你打招呼，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他们来向你寻求帮助。一个3S的Alpha，再结合他们暗地里储备的军队，至少能打响一波反抗的战争。

你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十四殿下的眼神困惑的望着你，似乎在说你为什么要拒绝，你不是一直都在帮助那些遭受苦难与折磨的人们吗？在你流传的事迹中，有不少人拥戴你的存在。

在他看来，你会帮助他们挣脱帝国的魔爪，为这片土地的人们带来希望。

十三殿下的心性更为沉稳，他向你阐述自己今夜前来的动机，绝不是出于陷阱或是某方势力不怀好意的安排。在银色杀手这个名声渐渐崛起的时候，他们就在关注你的存在，他们希望你施以援手，帮助他们重新建立国家的秩序。

你说道：“殿下，您的演说非常动人，就像您在屏幕前赞颂帝国对你们的恩泽那样。”

十三殿下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帝国侵占你们的领土，他们固然可恶。但是第五皇族的存在难道不可耻？你们割让了自己的领地，签署协议让渡公民自由的所有权，国家的毁灭也有你们一部分的参与。”

“如果今天演变的一切源于帝国最初对你们的欺骗，你们只是碍于局势不得不妥协。可事实仍旧是我看到的那样：你们抛弃了自己的子民。”

你问道：“你们能拿什么使我相信，你们不会再次抛弃自己的子民？”

这番话简直是把第五皇族钉死在耻辱柱上，两名皇室成员沉默了。你还有更多犀利的指摘等待着他们，他们的反抗到底是因为帝国愈演愈烈的压迫，还是真心爱护自己的子民？是维护皇室自身的利益还是真心实意想去改变惨烈的现状？

第五皇族的国王缠绵病榻，帝国迟早会扶持一个傀儡皇子。十三皇子今夜前来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他在权利角逐中失败，想用反抗为筹码另寻出路。他集结的军队假如能有一分的胜算，就不会冒险来跟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谈合作。

“请回吧。”

你说：“你们还不值得令我信任。”

十三殿下说道：“您也曾亲眼目睹过帝国的罪行，我又怎么不会为自己的子民感到悲伤？他们的死亡在我的心里筑起城墙，他们的血泪就是促使我今夜前来的目的，我的内心无时不刻怀揣愤怒与屈辱。在您眼里我们只是一帮昏聩的皇室，但在今晚我会向您证明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