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列维斯的语气有种猫哭耗子的假慈悲,甚至可以称得上饱含恶意,“我让你动手的时候你就应该听我的,也省得让她接下来遭那么多罪。”
你没有吭声,而对方的眼神在触及你的动作时陡然阴沉。你弯腰吃力的把娜林的头颅抱在了怀里,仔细端详她死去的模样,然后用冻得发颤的手拭去她脸颊上干涸的血。
多列维斯静静看着你的动作,他的神色毫无变化,但你毕竟和他生活了一段时间,所以知晓他此刻并不愉快。
他来到你的面前,俯身将他的手指插进娜林的眼眶,略一搅动就将其挖了出来。
“……在我发现你和这个Beta有来往的时候,我特意等了几天。然后我知道你喜欢她什么了,你总是盯着她的眼睛走神。”
多列维斯的语气很温柔,行为很渗人。那只眼球在他手中好似一颗玻璃珠子,被他把玩。他说这一切都要怪你,如果你一开始就杀死娜林,那么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娜林会获得比死还要难过的下场,这都要怨你啊。
而你说:“多列维斯,你是来杀我的吗?”
多列维斯厌憎那张无动于衷的面孔,好似在你的眼中,他的存在甚至不如那颗死人的头颅。而你终于对他产生了回应,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刺耳。
那颗被多列维斯把玩的玻璃珠子啪嗒陷落在雪地上,然后被你拾起,重新塞回了娜林的眼眶。你敛眼,一滴泪垂落在你的脸庞,你重复道:“多列维斯,杀了我。”
“……”
多列维斯说:“我是来带你回去。”
你说:“如果你以为能用娜林的死来吓住我,你错了。她的死不会使我向你屈服并妥协,她不会是你用来束缚我的道德枷锁,我不会因为她的死而背负上你想让我背负的罪名。这只会让我愤怒你才是刽子手,一直以来都是。”
“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你有些头晕,但头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能在这冰天雪地中保持清醒,还得多亏多列维斯把你气得气血翻涌,让你顿时有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之相,就连冻僵的身体都开始回暖。
多列维斯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他一把将娜林的头颅从你的怀中扯出,丢掉。你始料未及,茫然地呆坐在原地,好半晌才调动身体的机能,僵硬的支使四肢要去把娜林的头颅找回来。
多列维斯将身上的大衣披在你的身上,衣服沾染了他的体温,也很快温暖了你。他抱住你,一股奇异的能量也笼罩在你的周身,使你的身体迅速回暖。但你挣扎着要将那颗头颅捡回来,可多列维斯将你抱得很紧,叫你一点挣开的余地都没有。
他对你说:“我是刽子手,一直以来都是,但我不会杀了你。”
你的情绪直到刚才都很平静,即使是诉说自己的愤怒也没有流露太大的起伏。可现在却前所未有的进行反抗,样子看上去颇为激烈。你不想也不能眼睁睁看娜林已经死去了还被人侮辱,被不屑一顾的丢在一旁。可眼下你甚至都逃离不了多列维斯的桎梏,并且就在此时发生了更为滑稽的一幕。
一只流浪猫忽然出现在这雪地里,巧合的好像上帝的旨意,冥冥中你感受到老天在对你开一个巨大的玩笑。下雪天,娜林,饥饿的野猫,还有被多列维斯抓住的你。
娜林的头颅就被丢弃在离你不远的地方,那颗被你安回去的眼珠因为震动从眼眶里掉落,黑漆漆的眼眶正对着你。流浪猫在你崩溃的尖叫下,咬住那颗头颅散落的发丝,一点一点的将其拖走。
多列维斯说,自从这个Beta出现以后,你发生了太多变化。
难以想象面对你崩溃的模样,他还能自若的说出这些话。
他说,“我是刽子手,但我不会杀了你。”
他甚至将这样的你抱紧了些,有几分怜惜意味的拭去你的眼泪。你说,“是吗”
一把匕首径直捅向多列维斯的脖子,那是你用一只靴子和地下街区的商人换来的。
你迎上他的目光,你说:“但我会杀了你。”
第13章 难以叙述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虚假的?
假如你死了,那么是在这个世界死亡,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飘雪落在你的指尖,落在那只拖走娜林的流浪猫,同时也落在多列维斯的肩上。你隐约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你疑心那是流浪猫正在啃食娜林的头颅时发出的声响。
你最终没能杀死多列维斯。说来惭愧,你平常杀人都是多列维斯把人整的半死不活送到手边,这回怎么着也算自力更生了。
多列维斯面不改色,他就像没看见那匕首,甚至还伸手抹去你的眼泪。你预想中那血哗啦一地的血腥画面没有出现,即使你已经把匕首架在多列维斯的脖子上,而且他也不带躲一下,但你却没能捅进去。
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拦你,想必你之前射向他的那枚子弹也是因此失效了。
杀掉多列维斯这句话听上去像一个笑话,想杀这个佣兵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你什么也不是,就连这当面挑衅的举动都入不了多列维斯的眼。
比起被你攻击这件事,多列维斯显然更在意的是你的眼泪。
“这是最后一次。”他说,“你只能为别人流这一次眼泪。”
仿佛再有下次他就把你的眼睛拆下来,当玻璃珠子放在手里把玩。随后你唯一的武器,那把匕首,凭空碎裂在你面前,成了一堆渣子。
哈。你真想问问这个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佣兵,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折磨一个区区的奴隶,继摧残你的精神后还要开始操控你的意志。
你饥饿太久,胃里一阵扭曲的痛从你的五脏发散开来。面前这个铁石心肠的屠夫前不久处决了你的朋友,现在又准备把你拖往他的屠宰场。
而你就像一条苟延残喘的流浪野狗,只能虚张声势的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扬在他的脸上,做最后的挣扎。
最后多列维斯像拎坨垃圾一样把你拎回去。
你和多列维斯之间不平等的从属关系,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多数时候他都不需要尊从你的意愿,而这也是你面对他时总是沉默的原因。
只有被逼到极致的时候,多列维斯才能窥见你看似温顺外表下暗藏的棱角。不过这不要紧,无论你怎么拒绝甚至激烈到肢体都开始挣扎,结果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毕竟你是被他所饲养的弱者。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你的挣扎与反抗对多列维斯造成的伤害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对你的话仿若未闻,直到你冷笑着说你宁肯死在外面也不想跟他回去的时候,他说:“这个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了。”
然后你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他把你带回那所你们熟悉的房子。多列维斯一进门就把你抱到浴室,他将你放进浴缸,温热的水流没过你的身体,你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多列维斯说:“我去做饭。”
那双手前不久还血腥的拎着一颗头颅,现在却在替你调试水温。多列维斯像一切都没发生过那样,将水温调节到适宜的温度后去厨房准备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