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赵奕飞哂笑一声,转过头轻瞥了她一眼,总觉得昏暗的车里那白的发光的双腿晃眼的烦人,又对上几个从四周探向索腿的目光,狠狠瞪了回去,瞬间车内气压低到极点。

一群麻甩佬[3],多久没叼过女人,一个洗衫板瘦骨仙[4],睇[5]的眼珠都要掉下,真丢架[6]。

邵九莉对此一无所知,忽然一件黑色风衣被粗暴的扔在她腿上,把她的双腿遮盖的严严实实,风衣上还粘着已经干涸变硬的深色血迹,不用想也知这是那人的衣服。

她转过头,看见他只着一件白色T恤,肩膀上干涸血迹上又洇出鲜红色,大约是脱衣服时又扯开了伤口。

她敛眸,未想到他会有这样的绅士风度,却又了然,他们初识的时候,他虽然性子顽劣,可骨子里仍是温柔的,不是吗?

她轻轻开口,“谢谢”

赵奕飞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

汽车很快驶到重庆大厦门口,赵奕飞被众人护拥着下了车。

车前的鱼蛋佬慌忙地推着车让道,车上盛好的一碗还未交到顾客手中的鱼蛋竟然从车中滚落,顾客也不敢出声抱怨,洁白的鱼丸在地上滚了几圈,正好停在邵九莉脚边。

啧,这人平日欺行霸市的行经可见一斑。

走进大厦,吵着拉客的南洋皮条客操着的那一口马来口音戛然而止,不远处几个茬架的印度佬也都纷纷停手。

众人觐见皇帝般惴惴不安地噤声,也无人敢向他们投来好奇窥探的目光。

邵九莉倒有些明白为什么那日她初来重庆大厦时编的那个蹩脚的谎话能够震慑到众人,吓退咸湿佬,让马仔们都那她当阿嫂。

可能他们都没有想到有女人能拿飞哥做挡箭牌,那更没想到拿他做挡箭牌还能全身而退。

当然后来她自己也没想到事后赵奕飞并没有否认过什么。

当然,这都是后话。

到了1403,众人将他放在床上,不久一位带着药箱的老者匆匆赶到。

马仔们似乎神经过分紧张,几把枪指着那老者头,凶神恶煞的盯着他的动作,吓得那手拿止血钳的老者手直打哆嗦,根本无法工作。

邵九莉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声说:“你们都去门外守着吧,你们这样恐吓他,他也没办法好好给你们老大看病。”

“是,阿嫂。”没想到这些古惑仔们竟出奇的听话。

“等等,你留下来吧。”她指了指刚才拦她上车的那个古惑仔,以备应对突发情况。

“是,阿嫂……嗯……我叫夜叉。”

被她点到名的古惑仔语气生涩,明明两人年纪差不了多少,可这人莫名给自己一种校园里青涩的少年学弟的错位感。

“你还真有阿嫂的架子啊。”

“我这个大哥都自愧不如。”

赵奕飞看着两人莫名不顺眼,没记错的话睇她索腿的麻甩佬里也有夜叉那小子吧。

邵九莉很自然地无视了这人的阴阳怪气,主动到老者傍边充当助手。

T恤的布料与伤口黏连在一起,硬揭开肯定行不通,她只好拿着镊子夹着沾湿酒精的棉花仔细地一点点润湿那里。

酒精触碰到伤口肯定极为刺激,可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弄好后她直接用剪刀减掉他身上的t恤,随着蔽体的衣物一点点离身,他精壮紧实的身体上从横交错的疤痕完全暴露在她眼下。

这些伤痕似乎是他这么多年从底层爬上如今地位默默无言的见证,她心脏似乎被狠狠攥紧,拉扯的生疼。

当年那个叫邵逸斐的纨绔矜骄的少爷早已死去,经历多年的苦难屈辱换来名叫赵奕飞的兴义安野痞的重生。

老者为他注射了麻醉,再拿着镊子仔细的一片片挑去镶嵌在他皮肉中的碎片,最后上好药仔细包扎。

等房里的人都走今,她默默守在他身旁直至黎明。

0012 12.争吵

麻醉剂的药性慢慢在他身上发挥作用,只记得陷入昏睡前柔嫩的指腹划过肌肉微痒的触感,再后来好像有人在床边轻柔的给他掖好被角。

这么多年闯荡江湖,他早已养成就算入睡也只是假寐,枕下随时都有一把上过膛的枪,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身处黑暗就得时刻保持清醒,这是他时刻谨记的箴言。

局部麻醉的药效对上他那身经百战强悍健壮的身体应该不至于如此,可他还是沉溺于那种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温暖,留恋难返。

他的理智想他发出危险的信号,可身心却连连告饶,对未知的危险甘之若饴。

自然的,他终于阖眼,陷入旧梦,无法自拔。

1990,九龙寨,南区

邵逸斐被那个女孩收留,伤口基本结痂,不过左臂仍然包成木乃伊状,伶仃的挂在脖子上。

两人话不多,多数时间都是他在惹她逗趣,这人明明年纪比他还小三岁,相处间却总是端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老成模样,冷冷淡淡,没有这个年纪女孩的天真气。

只有偶尔被他几句话激起脾气,那双眼睛才流露出一点生气,而他乐此不疲

两人相处过三天,他才知道她叫乔莉,他惊奇的说自己的妹妹比她小两岁,和她一样名字里也有个“莉”字,全名叫邵九莉。

本港受英国统辖,受外国文化影响,人们都喜欢根据中文名的读音来取接近的英文名当做小名。

他便猜她英文名叫Julie还是Lily,谁知乔莉冷冷瞥了他一眼,开口,

“我与你不同,我妈咪是大陆来的灿妹,不识英文,根本没人会给我起英文名。”

“说来可笑,就连我的名,都是爹地在听说妈咪又生了个女孩,想都没想,就因为他做流莺的姘头花名叫莉莉,便给我起名叫乔莉讨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