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的妹妹看了这个会提出分手,那窦柏华呢?”
阮航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听见夏明深的话,顿在了原地,如实说:“估计窦柏华是不愿意的。”
他生怕分不成,一咬牙道:“不然再进去拍一段限制性视频?他不愿意就威胁他群发校友群?”
夏明深和他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拒绝。
不知道章宇有什么办法,不过夏明深猜想,以他的性格,很可能会和阮航出的是一个损招先把出轨的证据握在手里,让静静分了手,窦柏华要是纠缠反对,就用不雅照威胁他,双管齐下,妥妥的黑社会老大哥风格。
阮航坑了看不惯的大表哥,悄悄为高中学姐出了气,心情奇好,犹豫片刻,实在不想长针眼,便拍拍夏明深的肩膀说:“算了,就这已经够劲爆了,窦柏华不敢不分手。”
任务完成,夏明深和阮航打道回府。
仲秋时节天气转凉,白日里有阳光还好些,可到了夜晚,风就尤其冷了。他们在来的路上做贼似的小心翼翼,肾上腺素飙升,况且窦柏华出门鬼混前并不会发预告,夏明深透过猫眼看到他经过,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夺门而出,根本顾不上注意气温变化,现在注意到了,自然暖和不到哪里去。
阮航冻得哆哆嗦嗦,翻着手机,说今明两天有寒流过境,将要大幅度降温。
夏明深默默戴上了卫衣帽子。
他们缩着手脚闷头往酒店走,一刻钟后,总算望见的酒店楼顶,再走两条街便能享受空调热风和厚外套,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街上一溜店铺早关了门,河道那边停放着几辆被风吹得歪扭七八的自行车,一辆黑色的轿车鹤立鸡群地树在旁边。
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倚靠在引擎盖上抽烟,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夏明深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发觉这人有点眼熟。
“那不是物理系的那个谁”阮航想不起来名字,指着那人苦恼道,“那个博士,好多女生喜欢来着,你还给他转送过情书,他怎么来这儿了?”
夏明深也愣愣的:“我不知道啊。”
“难不成物理系也秋游来了……”阮航说了一半,话音却戛然而止。
他猛然发现,岳倾是个男的,和夏明深交往甚密,而且正正好好大了他七岁!
阮航醍醐灌顶,看看夏明深,又看看岳倾,撂下一句:“你去跟他问好,我就不往跟前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夏明深还没做好见他的心理准备,绕到一棵柳树后面,透过未被寒流打击过、仍旧浓密茂盛的柳枝间打量他。
风把熟悉的薄荷烟味儿带过来,让夏明深突然回忆起一个夜晚不像现在这样冷,是高考前一周的某个夏夜,他第一次发现岳倾会抽烟。
那时附中放了高三学生在家调整作息,每天只用在下午去学校自习。让高考生做饭是不合理的,胖华妈妈便揽过照顾居住在2单元301的两个青少年的责任,每天都中午晚上都到云城小区为他们做饭,吃完了再带胖华回家。
当代人有很多释放压力的渠道,跳舞K歌、暴饮暴食、坐跳楼机蹦极,不过这都不适用于有限时性国宝之称的高考生。同学们体重秤上的数字每天都在往下掉,胖华也不止一次抱怨过失眠到天亮的痛苦。
夏明深模考成绩不错,压力并不很大,但或许是紧张而不自知,也或许是灾难来临前都会有预兆,那一周里夏明深经常惊醒,却记不起做了什么噩梦,不用多久又会沉沉睡去。
可是这天他一身冷汗地从梦里睁开眼,换上干燥的睡衣,正要躺上床上去,却听到隔壁“吱呀”响了一声,一串脚步轻轻走过他门前。
都这么晚了,难道岳倾饿了,半夜起来煮面吗?
夏明深克服睡意,推门出去看他在做什么。
客厅里并没有人,反而是大门虚掩着,声控灯冷白的光打进来一道,仿佛惊悚电影里吸引不懂事的主角的桥段。
夏明深蹑手蹑脚走过去,从门缝里瞧见了岳倾。
他手指上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闭着眼靠在墙壁上吞云吐雾,另一只手里握着个空了一半的烟盒。烟气不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带着凉意的薄荷味,夏明深站在门里吸一口,鼻子都要冻着了。
第34章 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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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夏明深把门缝开大一点,夏夜湿热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闻起来凉凉的薄荷烟。
见他来了,岳倾不再散漫地靠着墙,他站直了身,下意识地把烟往身后掩了掩,说道:“快回去,冷气要跑出来了。”
夏明深阖上门,却没照他的意思乖乖进家他把自己和岳倾一起关在了门外,盯着岳倾的烟看了又看,目光直白到让岳倾掩饰不下去。
他当着夏明深的面,深深吸了一口,烟气在肺腑里转了一个圈,再被缓缓地吐出来,云飘雾绕地纠缠着先前的烟气升到了半空。
他在慢慢散开的烟雾后问:“很奇怪吗?”
这样的岳倾是夏明深没见过的无论是抽烟,还是懒散的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
在这之前,岳倾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勤奋自律的好学生形象,放在古代该是个夏练三伏、冬练数九的刻苦书生。他会抽烟,就跟书生把四书五经撕了烧火一样,实在是难以想象。
不过现在夏明深亲眼看见了,却觉得也没有多么违和。
“不是,”夏明深摇头说,“烟抽起来是什么滋味?”
岳倾食指动了动,把滤嘴往下压了一下,对着夏明深的方向,示意他自己过来试。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声控灯在这时熄灭了,楼道里,唯有薄荷烟上还闪烁着一点猩红色的光。
岳倾的手指骨节分明,中指内侧有薄薄一层握笔磨出来的茧。
夏明深握住他的手腕,低头从他指尖上把烟叼走,试探地一吸,第一口并没有品出什么味道来,他又吸了一口,才感到薄荷烟像一块冰一样顺着他的气管滑下去,呛得夏明深急忙把滤嘴吐出来,别过脸咳嗽了好几声,睡意被驱散了不少。
“你这么晚吸烟,不睡觉了?”夏明深边咳边说。
“别试了。”岳倾伸手把烟拿走,在鞋柜上按灭,一手打开消防通道,让风把残留的烟气带走。
抽烟无非就是有了烦心事,岳倾在备考时表现得一直很淡定,不像压力大到要借烟排解的程度,想来应该另有原因。
夏明深问:“老岳,是不是你爸爸又来烦你了?”
岳倾顿了一会儿,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